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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原坐正了身子,拱手道:“老令尹但請教訓,平自當恭聽。”屈原字平,他在昭陽面前,自是以此謙稱。熟悉昭陽的人會知道,他前面的話只是一個開場,只有在這一聲“但……”之後,才是正題。昭陽笑呵呵地擺手道:“不打緊的,不必如此認真,就當是一個老年人的過份囉嗦,你就隨便聽聽也罷。”屈原頷首,神情依舊有些嚴肅。昭陽見此,倒沒忙著說話,卻是倒了一盞水給屈原,道:“屈子,先喝杯水吧。”屈原接過陶盞,一口飲下。昭陽卻把玩著自己手中的陶盞,裡面的水隨著他的手勢流轉,好一會兒,昭陽才道:“我們楚國的賢者老子曾有云:‘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動善時。夫唯不爭,故無尤。’屈子,你覺得此言如何?”屈原抿了抿嘴,雖然剛飲了一盞水,但仍然感覺有些口乾。他雖然年紀已經不輕,但在這種老政客眼中,他在政治上仍然稚嫩如一個新手。昭陽嘆了一口氣,道:“屈子,你是個做事的人,這點我佩服你。你若是為人下屬,作人輔佐,這份認真是難得的品質。但是若要成為令尹,成為平衡朝堂的衡器,就不夠了。”屈原拱手道:“還請老令尹指教。”昭陽嘆道:“治大國,若烹小鮮。最重要的是什麼,是火候,是平衡。你要做成一件事,就不能單打獨鬥,而是要說服別人和你站在一起。你要切切記得,立足朝堂最重要的不是做事,而是做人,多交朋友,少結冤家,讓利不爭,與人為善。若能夠得到大多數朝臣的支援,那麼你不管做什麼都容易成功,反之,則會處處失敗。”屈原默然,知道近日來他推新變法,拿了幾個貪腐無能、敗壞國政的公族子弟試法,必是有人告到了昭陽面前,腦海中忽然升起羋月說的“被換掉的棟樑一定會不開心的”之言,心中暗歎,只換幾個無關大局的人,便是這般,異日變法當真推行到權臣能員的頭上來,只怕更是不堪設想。他口中卻對昭陽道:“若是朝臣貪腐無能,敗壞國家呢,難道也要坐視不管嗎?”昭陽的手指著他,點了幾下又放下,嘆息道:“屈子、屈子,我要怎麼說你才能夠明白呢?如今朝堂上,一半重臣都是出自屈昭景三家,剩下的那些,還有一半依舊是出我羋姓分支,其餘非羋姓之臣,不過十之二三。這國就是家,家就是國,變法,是國事,更是羋姓的家事啊……”屈原忽然道:“那大王呢,大王的存在又算得了什麼?”昭陽見他倔強,無奈地道:“事緩則圓啊,慢慢來,沒有什麼事,是可以一蹴而就的。”屈原本是跪坐,此時卻長身跪直,道:“我欲往北方五國出使,請令尹允准。”昭陽驚詫地道:“你這是何意?”屈原道:“與其坐而論道,不如起而行之。令尹有今日片言決政的氣勢,乃令尹平生沙場浴血而得。大王若不曾在文治武功上獲得功績威望,而推行變法,只怕處處為人所制。我欲出使五國,為大王達成合縱之功,如此,大王挾此威望,便能更好地推行變法,令尹以為如何?”昭陽似不曾認識屈原一般,將他重新上下打量一番,才嘆道:“屈子既有此忠心,老夫佩服。你去吧,朝中自有我在,縱不能進一步推行變法,卻也不會讓變法倒退。”屈原拱手,一揖到底道:“多謝令尹。” 高唐臺兩月後,屈原奉楚王槐之命,出使北方五國。而屈原走後數日,羋月正式遷宮進入高唐臺。長長的宮巷依舊。傅姆女葵拉著羋月,跟在永巷令的身後,走在宮巷之中,她的身後跟著幾個侍女,帶著羋月素日用的貼身衣物。此時的永巷令已經換了個人,正是鄭袖夫人的心腹,叫做棘宦。他眯著眼睛顯得沒精打彩,邊走邊嗅著手裡的香囊提神,一邊叨叨地說道:“也是你們運氣好,威後她老人家近年來脾氣可越發慈善了,宮裡頭的事情也不大管……”女葵陪笑道:“那現在是誰在管呢?”棘宦道:“誰管啊?從前是南後在管,打去年開始南後病了以後,現在是鄭袖夫人幫著管……”女葵眼睛一亮道:“想大令也是鄭夫人所信之人了……”棘宦似笑非似地看了女葵一眼道:“傅姆當真聰明。”兩人眼神交匯處,已經是彼此明白。走到一處拐彎處,那棘宦轉身向右拐去,女葵詫異地道:“咦,這好象不是去漸臺的路。”棘宦嗔道:“女葵你老糊塗啦,威後現在是母后,早就搬出漸臺,如今是住在豫章臺。”羋月眼睛閃亮,觀察傾聽著周圍的一切,她也敏感地聽出了棘宦口中的意思,心中暗忖,想來楚威後遷入豫章臺以後,未必得意。且行且說,直到豫章臺就在眼前,棘宦這才住了嘴,指著面前的建築道:“豫章臺到了。”順著兩邊的迴廊拾階進入豫章臺,羋月低頭暗中觀察著。豫章臺雖比漸臺看上去似更華貴一些,卻有一股揮不去的暮氣。婢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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