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他。目光平淡,四面的枯枝卻突然瑟瑟顫抖。他面不改色,含笑向阮郎中問安,&ldo;先生可好?&rdo;阮郎中一笑,道:&ldo;承問,很好。&rdo;裘舒便要退開,阮郎中突然道:&ldo;小兄弟手上怎麼傷了?&rdo;剛被扯開的傷口滴落鮮血,地上已經積了一小攤,他嘶嘶的吸著氣,笑道:&ldo;剛才不小心,被瓷片割傷了,小事,不敢當先生動問。&rdo;&ldo;咱們當郎中的,看見人受傷不去管就手癢。&rdo;阮郎中呵呵一笑,招手喚他到一邊涼亭裡,&ldo;我給你簡單處理下。&rdo;兩人在涼亭坐下,阮郎中取出隨身帶的藥囊,找了找,回頭問藥童:&ldo;可帶著麻沸散?&rdo;藥童小呆手裡抓著一個裝麻沸散藥丸的小包,決然搖頭:&ldo;沒有。&rdo;裘舒開始咳嗽,阮郎中怔怔看著小呆,小呆面無慚色的回望著他,神qg堅決,眼神清澈。半晌阮郎中不知是無奈還是歡喜的搖搖頭,抓過裘舒的手,歉然道:&ldo;忍著點。&rdo;長長的銀鑷子探入傷口,一點點撥開血rou,夾出碎屑,裘舒顫了顫,卻立即笑道:&ldo;先生可好?&rdo;這話他先前請安時已經問過,此時又問一遍,便別有一番意味,阮郎中抬眼看看他,半晌道:&ldo;尚可。&rdo;這回答也和先前不一樣,裘舒舒出一口氣,額頭上起了密密的汗珠,也不知道是痛的,還是聽見這句話放鬆的。&ldo;早知今日何必當初。&rdo;阮郎中一邊慢慢清理傷口一邊說話轉移他注意力,&ldo;也不小心些。&rdo;&ldo;很多事不是想避便可以避免的。&rdo;裘舒莞爾。&ldo;是啊。&rdo;阮郎中笑起來,&ldo;倒不如讓自己忘記。&rdo;&ldo;就怕想真忘,卻忘不掉。&rdo;裘舒看著阮郎中眼睛。普普通通一句話,阮郎中卻沉吟起來,他自然知道對方在問什麼,然而這個問題,只有這個問題,連他也摸不準答案。她那樣的人啊,真要收起自己,通天智慧和醫術,也別想真正摸清。半晌阮郎中搖搖頭,道:&ldo;通天醫術,不治心病。&rdo;裘舒沉默了下去,四面只餘了枯葉摩擦地面的薄脆聲響,還有刀剪鑷針jiāo替擱落白石桌面的細音,傷口被翻得很猙獰,裘舒卻始終沒有呻吟過,眼神裡漸漸還生出淡淡笑意。 他笑起來的時候,眼神裡有淡淡的波光,像遠山裡靜默的湖泊,在歲月里長久的寂寥著。蠟丸壓碎在血rou裡是很麻煩的,足足小半個時辰,阮郎中才道:&ldo;好了。&rdo;裘舒又笑了笑,阮郎中一抬眼,看見他領口那裡顏色變深,想必裡外衣服全溼。蠟丸血淋淋的落在兩人手掌y影下,小呆在一丈外漠然的站著,有他在,誰也不能靠近了卻不被發覺。蠟丸壓碎,一張薄薄的紙條,用極細的筆畫著一些線條,筆跡很醜,線條歪歪扭扭,不過難得某個粗人,竟然能用這麼細的筆畫出這麼細的線。也多虧了細到這程度,蠟丸很小便於隱藏,不然便是連傷口也塞不進的。兩個絕頂聰慧的男子,不過一眼瞄過便記在了心裡,阮郎中抬手收拾藥囊,等他將藥囊移開,別說紙條不見了,便是蠟星子也不見一點。裘舒起身向阮郎中道謝,阮郎中坦然邀請他一起散步,三人照原路一直走到內院二進才分手,然後一個回淬雪齋一個去書房。去書房的裘舒,將文書小心的分類整理好,磨好墨,收拾好書桌,拿撣塵整理書架,他雖然是書房小廝,但是晉思羽完全是皇家氣派,小廝只能在他不在的時候打點書房的一切,當他辦公時,是任何人也不許在場的。晉思羽喜歡夜裡辦公,按他的規定,申末酉初,小廝必須退出書房,那時天已經黑透,大廚房飯早已開過,裘舒每天回自己下房,能撈著一口冷飯便不錯,有時候也只能餓著肚子等第二天早飯。此時不過申時初,還有寬裕的時間,這個時辰晉思羽從未來過書房,裘舒慢悠悠的打掃著,在長排書架前看似瀏覽書一般,一個個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