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弈扶著橋欄緩緩站起,步下拱橋,一步步向她走來,雨水成流的從他微微蒼白的頰上滑下,洗得發更黑眉更濃眼眸更幽深,唇色那般白,在雨珠的浸潤下,彷彿失卻了所有的溫度。冠蓋滿京華,斯人獨憔悴。他走到鳳知微身邊,似乎想問什麼,目光突然落在了她身後的晶壁,臉色頓時一變,一閃身繞過鳳知微,進入地道。他發現晶壁時鐵青的臉色令鳳知微有些不安,跟著轉回去,卻見寧弈怔怔望著那水晶美人像,嘴唇抿得極緊,毫無血色。他看那像的目光,幾分疼痛幾分懷念幾分欣喜幾分回憶,jiāo織成複雜至難以言說的眼光,鳳知微看著那樣的神qg,再看看那美人眉目,心有所悟。寧弈那樣怔怔看了良久,終於極其小心的上前一步,顫顫的伸手想去觸控水晶像的臉,手指伸出極輕極小心,彷彿怕力度重了,眼前這一切就會如夢境般破碎。然而這一步走近,他目光一掃,才發現那水晶像的特別姿勢。寧弈怔住,又仔細看了一眼。隨即他眼底忽然泛起深濃的怒氣,像bào風雨到來之前的海面,巨làng豎起橫濤拍岸,洶湧似要將天地淹沒。&ldo;嚓!&rdo;白光一閃,仿若驚電,嘩啦啦一陣裂響,華光幻影炫人眼目,鳳知微驚得後退一步,心中哀嘆那價值連城的水晶像從此湮滅。腳步移動發出碎裂聲響,踩著地面一堆碎晶片,而對面,寧弈長髮披散拄劍而立。晶壁已被毀去半邊,那水晶像卻完好無損,寧弈最終沒有捨得毀去那也許是世上僅存的像。他長久的立著,長長睫毛垂落,從鳳知微的角度,只看見他下頜的線條jg致而蒼白。地道內極靜,她卻彷彿只能聽見自己一個人的呼吸,這種感覺連同他極致的蒼白,都令她驚心,她忍不住上前幾步,想要做些什麼。剛剛走到寧弈身前,他突然倒了下去。==雨下得兇猛,天地間一片隆隆之聲,鋪了條石長滿青苔的地面溼滑得厲害,鳳知微艱難的揹著寧弈從假山出來,剛探出頭,立即被迎面的雨打了個透溼。她抹一把雨水,暗罵自己,真是的,跑進地道躲什麼雨呢?白費功夫,命中註定就是要被澆的。又罵寧弈,真是的,沒事的發什麼瘋呢?保持一向的從容沉涼不好嗎?看樣子還得和她學學!穿過這個院子,就是後院宮室,雖然廢舊,但是終究gān淨gān燥,也許還能找到藥品,對病人有好處,先前鳳知微對著暈倒的寧弈思考了半天,還是把他背出了地道。雨幕如牆,滿地青苔暈開淡綠色的水泊,倒映著纖弱的身形,艱難的負著人,一步一滑,前行。短短一截路,走了好一陣,雨大得人睜不開眼看不清方向,鳳知微幾乎是閉著眼摸到廊簷下的柱子的。她舒一口氣,手指一扭扭開了上鎖的房門,將寧弈馱進正房,房間幽暗,所有的東西用灰布罩著,乍一看影影幢幢,像是無數沉默蹲伏的shou影。鳳知微沒有將寧弈放在chuáng上,他渾身溼透,往chuáng上一放那也就是睡在水裡,她將寧弈放在椅子上,抱來一chuáng被褥,將寧弈從頭到腳裹得嚴實,隨即把了把他的脈。一把脈,鳳知微皺起了眉,寧弈並不像是簡單的淋雨著涼或急痛攻心,他右手肺脾命脈象洪沉大於左手心肝腎,很明顯肺脾曾受重傷,這是心境痛鬱引得舊傷發作,如果不及時處理,只怕後患無窮。他體氣寒涼,首先便要驅寒,不然只會加重舊傷。鳳知微立在幽暗的室內,仰首向天,想了想,隨即閉起眼睛。她把手伸進裹著寧弈的被窩裡,二話不說,脫。長袍、腰帶、外衫、中衣、褲子、褻衣……鳳知微一開始動作很利索,漸漸便有些慢,耳根處微微泛起了紅,卻始終沒有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