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去三人,殘一人,如今,長子、皇朝繼承人,再亡。枝繁葉茂寧氏皇族,在年復一年的傾軋中,終成刪繁就簡三秋樹。寧弈跪在他身前,正qg真意切的低低請罪。鳳知微聽見他最後幾句:&ldo;……誤中流矢救援不及……兒臣之失自願領罪……惟願父皇珍重龍體,以天下蒼生為念……&rdo;好一番孝子qg長。鳳知微默不作聲過去跪下,寧弈一轉眼看見她,立即向天盛帝道:&ldo;韶寧墜樓,兒臣離得尚遠未及救援,多虧魏先生捨身相救,一介文人如此勇烈,兒臣十分感激。&rdo;天盛帝滿意的眸光轉過來,鳳知微心中暗暗嘆息,只好遜謝:&ldo;殿下謬讚,微臣實在不敢居功……&rdo;&ldo;韶寧!&rdo;寧弈已經在喚韶寧過來,天盛帝慈愛的看著女兒,眼底有劫後餘生的慶幸,韶寧還有點魂不守舍,對著父親的殷殷詢問,答得有一句沒一句,眼角卻不住往鳳知微身上瞟。瞟得多了,天盛帝也發覺了,看看韶寧,又看看鳳知微,眼底飄過一絲y雲。太子屍首以huáng綾覆了抬過來,請天盛帝示下,天盛帝沒有上前,閉目半晌,揮手長嘆:&ldo;先停靈明宜宮,不必宣內外臣進宮哭靈了。&rdo;那就是‐‐不按太子禮下葬了。寧弈彷彿沒聽見這句話,始終面色沉痛,膝行到太子屍首之前,一聲哽咽:&ldo;大哥……&rdo;,伏地久泣無語。天盛帝神色沉痛而安慰。韶寧突然走了過去。她恍惚的神色在看見同胞兄長屍體之後,突然清朗了許多,緩緩過去,跪在了太子屍首另一側,寧弈的對面。沾滿血跡和菸灰的杏huáng衣裙覆上同樣染血的明huáng黑龍袍襟,韶寧掀開huáng綾,注視死不瞑目的兄長屍體,半晌,合上了太子臨死前因為試圖大呼而大張的嘴。隨即她道:&ldo;大哥。&rdo;語氣平靜,清冷如撥動冰珠,和寧弈的慘痛悲切截然不同。&ldo;就在剛才,我墜樓的那一刻,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rdo;韶寧撫摸著太子冰冷的臉,&ldo;原來你才是最可憐的人。&rdo;&ldo;你想殺我,我不怪你。&rdo;她細緻的整理太子散亂的衣袖,&ldo;你臨死前最後願望,我不能答應你,但是今天,我在這裡對你發誓,你另一個心願,我一定替你完成。&rdo;隨即她抬頭,向對面寧弈,古怪的一笑。&ldo;六哥,你說好不好?&rdo;寧弈望著她。半晌溫和的道:&ldo;妹妹,你傷心瘋了。還是去休息吧。&rdo;&ldo;是啊,六哥,以後就是你辛苦了。&rdo;韶寧緩緩站起,不再看太子一眼,&ldo;你可得千萬保重身體。&rdo;&ldo;韶寧,你長大了。&rdo;寧弈欣慰的看著她,&ldo;閨中小女已長成,懂得為父皇兄長分憂,哥哥真為你高興。&rdo;韶寧臉色變了變‐‐她已經到適婚年紀,按說早該指了駙馬,仗著父皇和太子寵愛,一日日拖著,可如今,誰還會如大哥般幫她找藉口?誰還會如大哥一般,為她頂著朝臣壓力,送她去青溟自由讀書?血海翻覆,權yu詭譎,一朝間,至親永別。少女搖搖yu墜立著,衣袖下手掌成拳,攥得死緊。==一場皇家血雨腥風博弈,寫在史書上不過是輕描淡寫四個字&ldo;庚寅之變&rdo;,正如那些人命,註定只是冷冰冰的死亡數字。死亡數字極為龐大,楚王殿下帶領三法司,窮追猛打斬糙除根,太子黨以及疑似太子黨們,成為庚寅之變的犧牲品,天盛十五年的chun末夏初,天街落了人頭無數,多年後刑場青石板fèng裡,依然有洗不去的暗黑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