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闌沒有動。她垂眼。一抹玉色的肌膚亮在幽幽的黑暗裡，這個男子的身體，果然如他的臉一般，完美jg細，是新琢出的玉，或者是夏日碧水裡新採出的茨實，光潤，潔白，讓人的目光觸上去，心也如那碧水dàng了dàng。太史闌的目光，卻從那一截潔白裡延伸了進去，從那一線敞開的領口，越過一朵淡紅的薄櫻，在衣服和月光以及肌膚的光影jiāo界裡，她看見一條淺淺的白痕。正是這條白色的痕跡，讓她忘記抽回手指。這似乎是……鞭痕。再仔細看，白痕之上，似乎還有痕跡，一層層jiāo疊，只是很薄很淡，想必經年日久。jiāo錯的鞭痕？這驕傲豔麗的東堂世子，金尊玉貴的簪纓子弟，身上怎麼會有這樣恥ru的傷痕？以他的身份，又有誰能給他造成這樣的傷痕？司空昱熱度越來越高，下意識抓了太史闌的手，靠在頰邊磨蹭，一邊低低喃喃道：&ldo;孃親……孃親……&rdo;正待抽手起身的太史闌，又停了停。她想了一想，又坐了回去，拿手背拍了拍司空昱的頰，低聲道：&ldo;你很想你娘嗎？&rdo;司空昱此刻正在水深火熱之中，意識的四面幽黑，伸手不見五指，唯有一道深紅的火線懸浮在半空，而對岸，似有極地冰原，皚皚霜雪，他此刻最渴望的清涼。他不得不踏上火線，那般bào烈的熱，讓他連心都似縮了起來。無邊無垠的熱燒烤著意識，將一些深藏的記憶翻起，他在恍惚中忽然想起，自己並不是沒有見過孃親，明明在幼時，曾經在她的懷抱裡打滾，還記得她是那般的香軟，記得從她膝上的角度看過去，她始終微笑又憂傷的唇角，記得她的手指也總是微涼，總愛在他打滾時輕輕握住他的手，怕他落下去。就像此刻……他所握住的手指。那手指的主人沒有握住他的手，卻也沒有離開，他聽見一個女聲，清冷而安靜，彷彿星光，無論相隔多遠，都能在瞬間抵達它想要抵達的終點。&ldo;你很想你娘嗎？&rdo;&ldo;想……&rdo;他幾乎立刻衝口而出地回答，隨即發出一聲輕輕的嘆息，&ldo;……可是她……不要我了……&rdo; 他唇邊綻開一抹笑意，模糊的、苦澀的、失望的、不解的……有些記憶已經在歲月中淡化，但當初那時絕望和寂寞的感覺，還深深刻在心版，他已經忘記要為何絕望為何寂寞，卻依舊在多年後無法控制嘆息。太史闌注視著他的笑容，很難想象那麼驕傲自我的人，會綻開這樣虛弱而又自棄的笑容，這孔雀一般的男人背後，到底藏了多少連他都不願面對的舊事？&ldo;沒有娘會不要自己的孩子。&rdo;半晌她道，&ldo;一定有難言之隱。&rdo;&ldo;我忘了……&rdo;他低低喘息，&ldo;……我就記得她推開我……推開我……之後我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從此她便不見了……&rdo;&ldo;推開你或者是為了保護你，或者是不得不推開你。&rdo;她冷靜地給他分析，&ldo;你這麼眷戀她，說明她平日對你很好，那又怎會好端端地推開你？或許在你遠走的時候，她也躲在一邊哭。&rdo;&ldo;她……沒有陪我一起……&rdo;&ldo;我知道南齊的女子，在這個社會沒什麼地位，我想從你平日的言談來看，你們東堂女子的地位想必更低。&rdo;太史闌伸手給他拉好了領口，&ldo;一個沒有什麼地位的女子，在家長的決定面前，是沒有什麼抗爭餘地的。&rdo;他稍稍沉默，似乎在半昏迷半清醒的混亂中，努力接納並分析著她的話。那清清冷冷的聲音，那沒什麼感qg的語調，飄入此刻他火海般的意識裡，不知怎的，他忽然覺得清涼，那些灼熱的溫度錐心的痛，似乎也不那麼難熬了。&ldo;……我想不起來她……我為什麼忘記了她……&rdo;他困惑地喃喃問，&ldo;我是在恨她嗎……&rdo;&ldo;人總是潛意識中，拒絕那些曾讓自己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