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巧冷哼一聲,轉過身去。君珂絕望地看著他的背影,手指鬆開又蜷起,蜷起又鬆開。&ldo;……鑽出去……丟下你……&rdo;納蘭君讓低低嘆息一聲,&ldo;……真想……真想……可是……不能。&rdo;&ldo;不能。&rdo;他道。君珂霍然跳起,臉色慘白。他是說……他是說當時那馬車,他完全可以鑽出去?不能。 不能。不能。何其簡單,何其艱難。今日自己苦痛為難,可他當日何嘗不是?她君珂,一樣是害他被動,害他計劃失敗,害他面臨危局的罪魁禍首,只要殺了她,他可以得回一切。甚至不需要他親自動手,只要沉默,她就會消失。然而面對如此誘惑,他的選擇,如此決然。不能。兩字如重錘,錘得萬千迷茫映象粉碎。chuáng上納蘭君讓聲音漸低,他已經沒有多少力氣了。韓巧冷笑,轉身離去。不親手將他碎屍萬段,夠客氣了!&ldo;砰。&rdo;身後一聲悶響,止住了韓巧的腳步。他一瞬間後背汗毛都似炸起。擅長醫術的人,怎麼不明白這是什麼位置接觸地面的聲音!韓巧低下頭,渾身開始輕輕顫抖,但是他沒有回頭,這一回頭,他自己也將無法面對!他一閃身,便側開了身子。&ldo;韓巧!&rdo;君珂跪在冰冷的地上,兩世為人,無數苦難,卻是生平第一次屈膝,今日此時,永不忘記。有些事不得不為,有些人不得不救,哪怕焚心掙扎,她也要盡力一試。不盡力,怎無悔?手指緊緊摳住青磚地fèng,她看著韓巧側開身,眼神裡掠過一絲黯然,但仍然鼓足勇氣,&ldo;求求你!我不要求你救他,只求你金針渡xué,將他的寒氣bi離心肺,我自己帶他去找醫生,這不算你救他,韓巧!求求你!求求你!我,我,我給你磕頭!&rdo;她揚起臉,熱淚橫流,砰地一個頭磕下去,重重向著地面。一個枕頭飛了過來,正堵在她額頭下。&ldo;不要為難我,我也受不起你這一拜。&rdo;韓巧背對著她,已經閃到了門邊,&ldo;君珂,你不能因為要成全你的恩義,便bi我背叛堯羽,豬狗不如!&rdo;聲音重重拋下,人已經遠遠出門。君珂身子一軟,就勢癱了下來。半晌,苦澀而淡淡地,笑了一下。是了。早知如此。確實是qiáng人所難,不近人qg‐‐那是對韓巧。可是如果不求不懇,聽之任之,一樣不近人qg‐‐那是對納蘭君讓。&ldo;老天……&rdo;半晌她仰起臉,熱淚涔涔,&ldo;為什麼給我一雙神眼,讓我前生永生幽閉,小白鼠一樣過一生?為什麼如此虧待了我,這一世依舊不肯成全,遍地恩仇,糾纏難解?如果這是我君珂與生俱來的罪孽,要兩世來還,為什麼不讓我煙消灰滅,為什麼‐‐&rdo;她狂猛地一拳捶在地面,轟然一響,青石地面she開數十條裂fèng,縱橫如蛛網。&ldo;為什麼置我於人世間!&rdo;室內諸物,嗡嗡震動,長風寂寂,撩起髮絲,掠過她冰涼的臉頰。不知何時,淚痕已gān。君珂慢慢地,坐起身來。她眼睛裡已經沒有淚水,甚至沒有qg緒,神qg漠然,只是在那樣的漠然底,隱約閃動著決然的qg緒。沒時間了,痛苦怒責,自怨自艾,都挽救不了納蘭君讓的生命,不過一時半刻,她再找不到速戰速決的辦法,他就必死無疑。君珂吸一口氣,起身,把自己的臉洗gān淨,到chuáng邊仔細地在納蘭君讓身上查詢了一遍,將所有可以確認或者懷疑他身份的東西都找了出來,用自己的腰囊裝好,埋在了屋外地下。甚至連納蘭君讓身上質料華貴的錦袍,都讓小二另找了普通衣服來換上。然後她背起納蘭君讓,出了客棧,直奔知縣衙門而去,出門時,順手揭了一張懸賞告示。她先前進城時辰還早,此刻街上人漸漸多了,見她一個女子,竟然揹著個男人公然行路,都面露驚駭之色,不多時,她身後便聚集了一群小孩,在後面不住扔石子,拍手歡唱,大聲嬉笑。君珂面不改色‐‐這世間苦痛為難,她嘗得已經夠多,這算什麼?她神色冷漠,面如霜雪,黛青的眉沉沉壓著剔透的眸子,偶一轉眼,金光微閃,容色乍一看並不絕色,但氣質特別,優雅而又有煞氣,令人望過去,凜然而又震懾,一時人們忍不住紛紛跟隨,卻無人挑釁。君珂直奔衙門,衙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