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粘膩的血跡洗去,納蘭述摸摸臉,苦笑一聲。如果沒有當年那些嚴苛的訓練,那種不斷中各種毒再不斷解去以培養抵抗能力的痛苦經歷,此刻他的臉,八成就得毀了。但饒是如此……他的手指撫過眼睛,顫了顫。眼睛是人體最脆弱的地方,再怎麼訓練,也不能練到眼睛裡,毒血濺入,他的眼睛當即失去視力。納蘭述用水洗了洗眼睛,引起細微的疼痛,他心中反而一喜‐‐大概限於條件,雷鑫劍上的毒很一般,否則如果是劇毒,早已腐蝕完了眼球,回天乏術,但此刻遇水還能清洗,說明眼睛受到的傷害還是有限的,只是因為眼睛本身太過脆弱,所以無法像身體肌膚一樣迅速驅毒而已。納蘭述估計,配合一定的藥物,給他時間,這毒應該有辦法。他站起身,聽聽四周動靜,前堡一片寂靜,那群雲雷人竟然沒有追來,那只有一個原因‐‐後方沒有退路。他們在守株待兔,等他無奈之下退回前堡,或者等他,死於後面這些dongxué石室裡的罪徒手中。納蘭述冷笑一下,感覺了一下方向,向西北角掠過去。先前他認真看過所有的石dong,發現石dong也有區別,中間的比較大,然後向兩側越來越小,到了角落,小得估計轉個身都有困難。由此可見,這些罪徒,也是有身份高下之分的。現在這個時候,肯定不能躲向中間石dong,一是除夕之夜,在寬敞石室內喝酒狂歡的罪徒可能還沒散去,他孤身闖入會有危險;二是前堡那批雲雷人,就算沒追來,也沒可能放過他,一定會和罪徒中的首領打招呼,等著堵截他。納蘭述直奔角落,卻沒有往最偏僻的角落去,他需要底層弱者,但是太弱,也不符合他的計劃。身形如風,掠上第二層,石dong裡隱約有人的鼾聲,納蘭述伸手一摸,dong口不是門,是堅硬的鐵柵欄,畢竟這裡曾經是牢獄。納蘭述靜默不動,隨即一陣低微的格格聲響,他全身開始發生變化,身軀變得柔軟,細長,骨骼似乎可以摺疊彎曲,擁有神奇的彈xg,明明看起來柵欄fèng隙很窄,但是他慢慢跨前一步,突然就穿過了fèng隙。那步姿韻律優美而又詭異,脫胎於龍峁高原之上一種柔韌xg超qiáng的異shou,有些像中原的縮骨,卻沒有縮骨時會帶來的僵硬和無法發揮武功,依舊柔軟而反應便捷。納蘭述視力受損,殘毒未去,功力大約還有七八成,全力施展之下,無聲無息地走過了柵欄,一步就到了對方chuáng前。那鼾聲忽止!隨即chuáng上那人霍然翻身坐起,第一反應並沒有呼救或出手,而是伸手就去拉頭頂上一個小小的黑色鈴鐺!&ldo;唰。&rdo;白光耀亮黑暗的石dong,一截血淋淋的手指飛落!納蘭述一劍便砍掉了拉鈴的手指!出劍剎那,他一把抓起chuáng上的爛褥子,揪下一團黑棉花,狠狠塞進那罪徒的嘴裡,正好將他即將出口的慘呼堵住。此時手指剛剛落地,鮮血飛濺,那罪徒痛得渾身顫抖,還沒來得及反應,納蘭述腰間軟劍,已經輕輕橫在了他的頸項上。從對方坐起到納蘭述出劍斷指堵嘴,不過一眨眼時間,那根手指掉落時,離鈴鐺只差毫釐。納蘭述出手快狠準,完全不像個暫時失去視力的人,掌中劍穩穩橫架,一泓秋水。納蘭述渾身卻悄悄出了一身汗。已經選了罪徒中的弱者,又用了天語最神奇的柔身術,居然還是在進入的一瞬間就被發現,這些罪徒,何等了得!幸虧自己沒有託大,先找上罪徒的首領。納蘭述眉頭微微蹙起,眼神裡有擔憂也有興趣,擔憂的是對方qiáng大超過自己想象,興趣是因為,這樣的一支力量,他想要!牆頭上的鈴鐺靜默著,這樣的鈴鐺,每個石dong都有,每個石dong都鑿了一個dong,用鐵絲連起了這些鈴鐺,一旦一處被觸動,整座後堡都會連帶驚動,這是早先huáng沙城還有官軍守衛時,西鄂官軍用來警示的裝置,原先裝在罪徒夠不著的牆外,後來官軍被殺死,雲雷棄民害怕官軍潛入暗殺,建議罪徒們將這些鈴鐺移入室內,一旦一處有警,所有人都會立即被驚起!不過這人倒黴,遇上了納蘭述,沒按著鈴鐺,還丟了手指。&ldo;你要大叫嗎?&rdo;納蘭述的劍似乎拿不穩,在人家頸項內晃來晃去,驚得那人也微微發抖,&ldo;你可以叫,不過我不保證你出口的是救命呢,還是慘叫。&rdo;那人又顫了顫,納蘭述伸手捏了捏他的肩,眼神裡掠過一絲滿意‐‐傳言當真不虛,這些缺吃少穿的罪徒們,竟然真的一身好筋骨,怎麼回事?huáng沙城內,必然有秘密!&ldo;我喜歡聽話的人,有賞。&rdo;納蘭述見那人果然識時務地安靜,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