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殺多了,總是要心虛的,何況榮膺後宮殺手第一名的璇璣皇后,隨著年紀增長,宿命論影響越發的重,以前璇璣皇后對吃齋唸佛不屑一顧,現在偶爾也會齋戒一下,這個診斷傳進宮,她倒是真的上心了。有心想將女兒接進宮來,但是這種中邪是皇宮最忌的,何況她自己也心虛也怕。眼見著榮貴妃天天哭哭啼啼的往九皇女府中跑,早上帶著一堆珍稀藥物出宮,晚上攜著兩個紅腫眼泡回來,璇璣皇后漸漸有些坐不住了。她幾次yu待出宮,玉衡不同意,很明確的告訴她‐‐你若去了公主府,我很難保護好你,畢竟你們女人內室我不宜進去,十皇女府那個地方,當初選址極講究,是個&ldo;鳳潛&rdo;之地,對女子是極好,但對我練的這種極陽童子功,有些忌諱。他態度堅決,璇璣皇后說了幾次,想著外面確實不安全,也便算了,她其實並沒有往壞的地方多想‐‐九皇女不也病得快死了?榮貴妃在這麼亂的京城裡天天出入不也沒事?未必就是那麼巧,衝著她來呢。此時已進四月,離新皇繼位之期不過幾天,彤城三軍對峙的狀態還未解決,除了紫披風和鐵衛,真正的軍力並沒有大膽到敢於就這樣動手,畢竟無論誰先扯起反旗,必定引得群起攻之,會是最先倒黴的那個,大家都在等著陛下旨意,等著新帝王繼位,或者qiáng有力的將璇璣這一場亂火壓下,或者被這一場亂火qiáng有力的壓下。僵持著的璇璣京城,等著一場&ldo;變&rdo;。而這場&ldo;變&rdo;,目前握在誰的手中,誰也不知道。四月初二,微雨。一大早璇璣皇后便醒了,隔著侍女半卷的簾子,看著窗外chun雨如油,花木茵翠潤澤,本來是很賞心悅目的事,不知怎的卻心亂如麻,坐起來發痴半晌,心裡空落落的,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個秋天,在那狹小的黑屋子裡,那個女子被綁在chuáng上,當她罵她不知羞恥勾引聖上時,那女子勉力抬起頭,發出的撕心裂肺的詛咒。 &ldo;惡婦‐‐終有一日你亦會羞恥而死!&rdo;她想到這句話,想起那夜慘慘油燈下白骨盡露的女子,想起她已經沒有了眼白只剩無涯的疼痛的黑的眸子,那樣近乎妖異的眸子在那般昏huáng血紅的光影裡死死盯住她,一直到死,再也沒閉上。她突然激靈靈打了個寒戰。隨即她便聽見哭聲。一大群人惶急的竄過來,竄過去,擁著來不及梳洗淡妝零落的榮貴妃鬧哄哄的進了她殿中,她聽得煩躁,忍不住疾行到廊下怒叱:&ldo;嚷什麼?成何體統!&rdo;&ldo;皇后‐‐&rdo;榮貴妃連跪也不跪,站在那裡一把鼻涕一把淚,&ldo;我那凝兒不成了,今日我要去救她……&rdo;&ldo;你拿什麼救?&rdo;皇后聽得好笑,斜睨她,&ldo;用你通神的醫術?&rdo;&ldo;來了個通玄的法師,為凝兒作法了,但要母系親人單身守上一日夜。&rdo;榮貴妃彷彿沒聽見她的諷刺,堅決的道,&ldo;妾妃今晚不能回宮了,請娘娘允准。&rdo;&ldo;哦?&rdo;皇后心倒動了動,有心不許她去,可看素來委婉退讓的榮氏這個堅決樣,不許她去怕是立即便要撲過來拼命,再說她自己也確實掛心自己的十皇女,若是榮氏的九皇女治好了,自家女兒也便有救了。於是也便應了,隔了一晝夜,榮妃神色憔悴但是喜氣洋洋的回來,說是丹凝已經能坐起喝粥了。接著十皇女的訊息傳來,越發不好了。皇后這下再也坐不住,轉身就進了殿找玉衡,接著親信宮人便聽見隱約的嗚咽聲哭罵聲摔東西聲好一陣狂風bào雨,宮人們悄悄對視一眼,無聲無息嘴角一撇‐‐百試不慡的三部曲又開始了。過不多時,風平làng靜,皇后梳洗打扮掩去淚痕,傳令起駕。她急匆匆去了十皇女府,為了安全,她勉qiáng聽從玉衡的建議,放下架子,和他並坐一輛不張揚的馬車,從宮後一條皇家側道去十皇女府。一路上她心中難免緊張,手絞在裙子裡揉捏不休,也不知道是因他所說的未知危險而緊張,還是因他這個人所緊張。她還從未和玉衡坐得這麼近過‐‐玉衡練童子功,不近女色,而她亦謹守男女之防,從不給玉衡靠近她的機會,她是璇璣皇后,母儀天下,她的尊貴和身份不允許她接受別的男人的碰觸。世人譏嘲她兇惡bào戾不當為後,用後宮那些殺戮論她的罪,她不以為然,她的丈夫,為什麼要給別人分享?一個女人為捍衛自己地位和專寵,本就能做出任何事來,她也是讀書的,前朝那些史書,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