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歲月,沒有人真正靠近他,世人說他天縱奇才心思詭詐不敢接近;父皇親切慈祥卻因多病有心無力,母后……母后從來都不需要他。直到十三歲那年。初遇她,因為覺得同病相憐,他難得的溫qg待她,當時並沒有多想,然而當他給她梳頭時她回首看他,那一刻的眼神令他心中砰然一震。那一刻心中突然飄過一句話‐‐她在為我哭。因為了解、因為同qg、因為深刻的同樣的寂寞,因為知道那過早成熟的小小少年光華外表下的苦澀內心。那一霎,最親近的人都不曾給他的東西,她給了。而那朵小小的蓮花握進掌心時,他幾乎是立即便下定了決心。她便是他的那朵蓮花。於是便有了璇璣圖,他輕輕巧巧卻又義無反顧的,將自己的終生籤給了她。只是到得如今,她未必肯要了吧?長孫無極淡淡的笑著,就一襟森涼的月色,傾酒千杯。從月上喝到最為深黑的黎明,從最黑暗的黎明喝到天際魚白晨曦初露,一斤裝的最烈的酒罈子從樹上堆到樹下,滿院子飄散馥郁的酒香。他一生自控,一生警醒,一生裡海量不醉,然而只要是人,哪有不醉的時候?正如只要是人,便不可能永遠不錯。何況那酒,水銀般入心,噬魂穿腸。他越喝身子越重,越喝酒液傾灑越多,最後一壺酒他只喝了一半,突然衣袖一振,歪歪斜斜的將酒罈砸了出去,撞在下方牆壁上,砰的一聲碎得淋漓四濺。隨即他身子向後一倒,從樹上落了下去。他醉!這一夜有人破例在醉,這一夜有人沉默清醒。孟扶搖端坐在黑暗的房中,東西零落滿地也沒有收拾,她在一懷冰涼裡,平靜著。其實她從未真正想依靠過任何人,從未真正對這寒涼人世抱過溫暖的期望,現實的森冷,兩世為人的她比誰都清楚,她也以為自己早已清楚到壁壘森嚴,永不會被摧毀,然而當那樣的事實真的到了眼前,還是不能自抑的覺得冷。 原來人可以不相信溫暖,卻還是不由自主的期盼溫暖,便如飛蛾明知撲火的結局,依舊不能消除血液裡天生嚮往光明的本xg。光明……孟扶搖譏誚的笑了下,除了自己做個發光體,否則沒有人可以給你光明。她閉上眼,默默調息,既然什麼都不可以依靠,那自然要靠自己,她要qiáng,比qiáng更qiáng,才能離開這見鬼的華麗卻冰窟般的世界,找回她前世小屋裡簡陋卻質樸的燭光裡的溫暖。至於那些糾纏的過往,那些屬於長孫無極和宗越的過錯,她覺得自己沒有權利追索,也許他們欠過她,但是這些年的傾心扶持,已經足夠補償。她難忘怨,卻也記得恩。沒有長孫無極和宗越,就沒有今天的孟扶搖,就算當年的長孫無極救了她,誰知道她之後的命運又會怎樣?生命兜兜轉轉,豎在命數里的牆其實一直都在,保不準換個方向,她會以另一種方式頭破血流。什麼是最慘?沒有對比,誰知道當初那種結局就一定是最慘?她孟扶搖口口聲聲喊著我命由我不由天,其實那命數,從來都掌握在天意手中吧?既然如此,何必罪及他人?這樣想著,心裡那種冰塊焐著胃的寒意稍微消散了些,忍不住豎耳聽了聽動靜,那兩個人很安靜,一個默然回房,還有一個不知道去了哪裡,她隱約聞見酒香,有點訝異‐‐長孫無極主動去喝酒了?過了一會,前院裡隱約傳來&ldo;噗通&rdo;一聲,她聽見了,眉梢動了動。桌子上一腿前一腿後始終保持既想奔出去安慰主子又想留下來代主子安慰孟扶搖的兩難姿勢的元寶大人,聽見這一聲,全身的毛都豎了起來,&ldo;嘎&rdo;的一聲,本來就是在搖搖yu墜的劈叉,這下直接劈成了一字馬。孟扶搖看看元寶大人,元寶大人看看孟扶搖,四隻微微溼潤的黑眼珠子碰在一起,後者露出乞憐的神色‐‐上次假冒長孫無極惹出禍端,元寶大人也這樣乞憐來著,結果被做了漢堡。孟扶搖默不作聲,用手指頭將元寶大人往外推了推。元寶大人趁勢抱住她手指頭‐‐剛才孟扶搖根本不給它碰她‐‐做往外拽的姿勢。自然是拽不動的,不過表達一個意思而已,孟扶搖不動,任它拽,卻突然輕輕道:&ldo;哎,你腦子真不好用了,我們關係不好你正好可以乘虛而入。&rdo;元寶大人立即&ldo;唰&rdo;地回頭,鼓起大黑眼珠,狠狠瞪孟扶搖‐‐乘虛而入不是這個乘法,我家主子那麼容易給人乘的嗎?我們提倡公平競爭,不提倡玩弄手段!何況……它沮喪的掃掃短尾,和主子的心qg比起來,它的愛qg是可以退讓一步的。孟扶搖嘆息一聲,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