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過問重案,甚至審清了幾件著名的冤獄,又下旨遣散宮中的許多宮人,以及赦免眾多因罪沒入宮中的貴族子弟,如此布恩,一時間人人稱頌。除了做出顯著的政績之外,鄧綏那極其強烈的權力慾,與她的政績一樣巨大。那被她選中的小皇帝劉隆,才八個月就去世了,即殤帝。當初她以“痼疾”而被剔除的劉勝,卻還活得健健康康的,可見當初那個理由的牽強。可是就算劉隆死了,劉勝也同樣沒機會,因為鄧綏不會再給他機會。早在劉隆剛繼位的時候,鄧綏已經選好後備,在諸王各返封地時,她把劉肇的兄弟前廢太子劉慶十三歲的兒子劉祜留了下來,此時便推出劉祜,立為新皇帝,即為安帝,由鄧綏繼續執掌大權。當然,對此自然有朝臣宗室會表示不滿,然而鄧綏當初自己在內心已經經歷過進與退的掙扎。自那時候起,她確立了自己的心理定位,此後她行事,很難再被任何人和事所幹擾影響。劉祜初登基,朝中重臣三公之一週章對鄧綏的專權不服,想要秘密發動政變,廢鄧綏擁立劉勝為帝,事情未遂,鄧綏鎮壓叛亂,藉此大肆清除異已,牽連極廣也毫不手軟。隨著小皇帝劉祜漸漸長大,鄧綏手握重權仍不放手,她的親弟弟鄧康勸其還政,勃然大怒的鄧綏也同樣不給情面,將這個唱反調的弟弟嚴加懲處,向世人表明自己的態度。劉祜年紀已大,尚不能理政,郎中杜根等兩人上書要求太后還政,鄧綏對弟弟都不客氣,對外人就更不客氣了,立刻下令將兩人裝入囊中當廷擊殺,丟到城外荒野。不想杜根命大沒死,為了逃命在荒野中裝了三天死人,直到眼中都生出蛆來,這才得以逃生。杜根此後隱姓埋名逃到外地,做了十五年酒保,直到鄧綏死後多年,才敢重新回京。這個杜根,也就是後來譚嗣同臨死前在獄中絕命“忍死須臾待杜根”中所提到的杜根。東漢鄧綏以退為進(7)對於鄧氏家族,鄧綏雖然也大封外戚,鄧氏兄弟官居要害,整個鄧氏一門到此已經是“凡侯者二十九人,公二人,大將軍以下十三人,中二千石十四人,列校二十二人,州牧、郡守四十八人,其餘侍中、將、大夫、郎、謁者不可勝數”,但是與自漢代以來那些名義上是太后臨朝,實際上卻是“定策帷簾,委事父兄”的情況不同,鄧綏不是王政君之流,她雖然大封外戚,但卻把最高權力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既不容族人過分掌權,威脅到她的地位,也不容族人飛揚跋扈,敗壞自己和整個家族的聲譽。在約束控制族人亂政這一點上,西漢東漢任何一個太后,都比不上她。鄧綏自己自律既嚴,自然對別人的要求也高,越是親近的人,要求就越是高,尤其是對大肆提拔的鄧氏家族中人。長兄鄧騭的兒子鄧鳳因曾向尚書推薦官員,事涉請託,又收過幾名將領的良馬,事涉結交軍官。鄧騭知道此事,竟怕得將妻子和兒子鄧鳳剃成禿頭(髡刑),向鄧綏謝罪。弟弟鄧康對她派來的使者禮數不周,又曾經勸太后還政,也被她免官甚至開除族籍。小皇帝劉祜長到二十七歲,還是活在鄧綏的嚴密控制之中,這連朝臣和鄧綏的親弟弟都看不下去,更何況劉祜本人。安帝才智平平,更被鄧綏百般挑剔,因此漸漸埋下怨恨。再加上劉勝死後,鄧綏又先後挑中了數位皇族子弟作為劉勝的嗣子在宮中撫養,更令得劉祜心懷驚恐,深怕有一天得罪鄧綏,被別人取而代之。建光元年(121年)三月,41歲的鄧綏一病不起。鄧綏死後,與和帝合葬順陵,諡號為熹皇后。根據古代諡法,“有功安人曰熹”,正是說明了她的成就被當時人所肯定。但是鄧綏一生鐵腕治國,政治上樹敵不少,安帝劉祜也不甘久被壓制,這些在鄧綏活著時高壓下的負面情緒,在鄧綏死後便強烈反彈了。鄧綏死後僅半個月,劉祜先是大肆追封自己死去的父母及其親族,然後先從蔡倫下手,追查當年親生祖母宋貴人的死亡真相,蔡倫被迫服毒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