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龍這邊一撕碎霞帔,立刻兩邊的宮衛便圍了上來。錦衣人鳳舞瞧得大急,卻不敢在這種場合公然地頂反叛的名頭去幫飛龍。不料飛龍撕碎霞帔還不罷休,站在寬闊的廣場上,卻提氣大呼:“列陽何在,我要見列陽!”只這一聲,便震住了所有的人。列陽,是宸帝的名字。從來沒有一個人,敢直呼宸帝的名字。更何況,是在天宮,在紫宸大殿外,這個紫宸國至高無上的地方。宸帝,已經成了一個神。所有的人,當場石化掉,便是天宮忽然倒塌,所引起的效果也不過如此吧!飛龍卻絲毫沒有發現,自己造成了這樣大的震動,只是徑直向前走去,左右一看,眾人皆已經石化,只得揪著鳳舞問道:“列陽在哪裡?”鳳舞卻不敢答她,只得用眼角斜指了指方向。飛龍順著他的眼光看去——卻見夕陽西下,將廣場盡頭的一座巍峨宮殿,映成一片金黃色。飛龍看了一下眾人,尚未在石化狀態下恢復過來,也不去理踩他們,徑直向前走去。她走到廣場的一半時,眾侍衛們已經清醒過來,紛紛叫嚷:“快,快攔住她!”卻已經來不及了,飛龍一躍而起,越過眾衛士的頭頂,一腳踹在紫宸大殿的黃金大門上,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紫宸大殿是整個帝都的支柱,紫宸金門這一聲巨咣,對於在下界的帝都來說,無異於一場小型地震。後世史書記載:“九月十一日,飛龍公主初入宮。是日,帝都地震,有城中雙子樓倒塌。”但是當時,飛龍並不知道這一腳意味著什麼,她只是知道自己的一腔怒氣想找個地方發洩而已。飛龍抬頭,看著紫宸大殿緊閉著的金門,看著那高高的簷首,昂首大呼:“我是紫後寒月的女兒飛龍,要見宸帝列陽。列陽何在,為何還不開門?”她這呼聲一出,剎時間所有的聲音全部靜了下來,太陽將落,天地間一片昏黃。靜默了片刻,但是在鳳舞的眼中,卻似是經過了極度漫長的時光。忽然,天地間一陣大亮,不知道從何處發出的光源,將整個廣場,整個宮殿變得亮如白晝。自立宮以來,只有在每年元旦和宸帝生日才會開啟的紫宸大殿正門金門,忽然轟然大開。飛龍看著那金門,一步一步地邁上臺階,頭也不回地走了進去。金門緩緩關上,誰也不知道,裡面會發生什麼事。進了金門,步下金階,眼前是一條長長的白玉甬道。整個巨大的宮殿中空空蕩蕩,似乎天地間只有她一個人在行走。甬道的盡頭,是一個大殿,她走了進去。大殿中影影綽綽,盡是人影,卻沒有發出一絲的聲音來。所有的光源,全部只集中地投射於一個地方,那就是大殿正中的寶座。從來沒有人看清過寶座上的人,他永遠置身於光環正中,所有的人抬頭、努力去看他,卻只是看到一片金光,卻永遠只會刺痛自己的眼睛。一個女子的聲音緩緩地道:“見到了帝君,還不行禮嗎?”“見到?”飛龍笑了:“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見到任何人的臉。”卻聽得一個低沉的聲音,似乎隱含笑意:“罷了,她若是懂得這個禮字,也不會差點踢破我的大門。”這聲音是從寶座上傳下來的,飛龍驟然抬頭,看著上面的人:“你是我父親嗎?”那低沉的聲音道:“你自稱是我的女兒,有何證明取信於我?”飛龍昂首道:“我不需要證明,我只需跟你見一面而已,那是我答應寒月的事情要做到。至於你相不相信我是你女兒,那是你的事,用不著我來找證明!”那聲音變得冰冷:“寒月叫你來,到底所為何事?”飛龍道:“她說,你到底和我有血緣關係,叫我去看你一眼證明我的確是和別人一樣有爹有娘,不是踩了什麼巨人腳印聞了龍涎或者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果子來著。她這輩子沒叫我做過什麼,臨死要求我做這一件事,我總不好意思不照辦。”“咔”地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碎了,那聲音震驚地道:“你說什麼,寒月死了?”飛龍淡淡地道:“是,她死了。”那聲音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道:“她怎麼死的?”飛龍淡淡地道:“人總有生老病死,老了病了,自然會死。”那聲音喃喃地道:“老了,病了!她也會老嗎,她也會病嗎?”飛龍卻已經有些不耐煩:“我已經來了,也見到了你。寒月交待的事我已經辦完了,我要走了。”那聲音有些怒意:“放肆,你怎麼敢直呼你母親的名字。”飛龍道:“那又怎麼樣,一個人起名字,就是給人叫的。難道你起名字,不是為了讓人叫你的名字嗎?”那聲音叱道:“你母親是帝國最優雅高貴的女人,你跟她這麼多年,怎麼半點也學不到,簡直是個無法無天的野人。”飛龍冷笑:“真好笑,寒月養了我十五年,她都沒有指摘過我。我見到你才不過一刻鐘,你憑什麼有意見。再說,我母親若真是帝國最優雅高貴的女人,這十五年跟你在一起的,為什麼是那些紅霞帔而不是她?”寶座上一片寂靜。四周也是一片寂靜。過了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