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眾人皆跪了下去,飛龍才跳了起來,哼了一聲,叫道:“還不快把我解開!”林管事怔了一下,尚在猶豫間,那金牌像是長了眼睛似的,本已經向內慢慢飄去,忽然又停住了,但聽得“嗖”地一聲,那金牌往飛龍的身上極快地一轉,又飄回原位,慢慢悠悠地繼續往前飄去。飛龍雙腳一鬆,那銀線已經被金牌割開。飛龍跳了起來,嘿嘿一笑,一個右勾拳一個左飛腿,給林管事和那油浮少年的臉上各添一個熊貓眼,還未等他們反應過來,已經是拍拍手跑進通天府去了。那金牌只在她的前面搖搖晃晃地飄呀飄的,不管她跑快跑慢,始終跟她保持著三尺的距離。飛龍好勝心起,一直追著那金牌跑呀跑的,也顧不得注意這帝都最高府、紅霞帔飛龍提著長長的裙裾,一步步地向上走去。兩邊是一片霧氣茫然,向上看不到頭,向下也看不到頭。這裡是天梯,通往天宮的唯一途徑。只要天上的太陽存在,天宮就會存在。只要天宮存在,宸帝就會永遠不老,不敗,永遠存在。紫宸立國之初,在與天接壤的地方,建立起了天宮,也留下了這樣一個永存的傳說。沒有人去問這個傳說能夠永恆到什麼時候,只有人知道,從天宮建立的那一刻起,宸帝沒有敗過,老過。從天宮建立的那一刻起,宸帝由一個凡人,變成了一個神。從天宮建立的那一刻起,每一個要朝見宸帝的人,都得從這條長長的天梯上,一步步地走上去。飛龍覺得裙子太長,很不習慣,這件裙子讓她看上去太像個女孩子,太柔弱,太美麗。而她,從小生長在山野裡,並不喜歡這種感覺。她站在鏡子前面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個陌生的自己。王壽說,如果她穿原來的衣服,連一天門都不過了。女孩子要像個女孩子,才不招人注目。至於美麗,天下最美麗的女人都在天宮,她反而不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如果她要在最短的時間裡見到要見的人,還是別把時間浪費在引人注目上導致耽擱為好。但是她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自從這件衣服穿上之後,就感覺到的不對勁。平心而論,這是件很漂亮的衣服,這件衣服和她的髮飾,把她從一個鄉野丫頭,變成了一個美麗的貴族少女。尤其是那件美若晚霞的帔霞,更是襯得她有些黝黑的面板變成了甜美的蜜色。這種不對勁,在透過一天門的時候,有著明顯的感覺。她看到有幾個高官衣著的人,恭敬地在一天門外,排成隊伍,慢慢地從左邊小門一步步走進去。如果沒有接引的侍者相伴,則那人接受的盤查非常地嚴厲。她只是一個人走過去,那守衛看了她一眼,幾乎是根本沒有看到她似的,由著她飄飄然地從中門進去了。但是,他們畢竟是看到了她,所有人的眼神中,有一種奇怪的東西閃過。走過三天門,已經是近黃昏了,過了三天門,雲霧盡散,在晚霞餘輝中的天宮,分外美麗。那一刻飛龍相信,她已經不在人間,而在天上了。接引侍者引著一個錦衣人走上來,兩人的眼神相觸的那一刻,彼此都是一怔。“是你?”開口的,自然是就算到了天宮,也同樣無所顧忌的飛龍!那錦衣人微微一楞,他的眼光看到她的一刻,也同時看到了她身上那美麗的帔霞。然而,他像是什麼也沒有看見似的,平平一掃,神情紋絲不動。倒是飛龍這一聲招呼,令他停下了腳步,像是有些未能反應過來,想不到她竟然會主動招呼,但是臉上表情卻依然是那種淡淡的微笑,彷彿是在飛龍和他打招呼的那一剎那,他才剛剛看到她似的:“哦,是你!”飛龍高高興興地說:“咦,沒想到這麼快又見到你了,你這麼快就進了天宮!”那錦衣人似是微微有些喟嘆:“是,是沒想到這麼快。”他的聲音輕若遊絲,帶著一絲的失望:“在帝都,這樣的純真難以保持,但也沒有想到,竟然會這麼快!”飛龍奇怪地看著他:“咦,你在說什麼?”那錦衣人淡淡一笑:“沒什麼!”他低低一嘆,本想轉身就走,卻又不忍地說了一聲:“以你現在的身份,不應該和我這外人多說話,知道嗎?”飛龍撲噗一笑:“我現在的身份,我什麼身份?”忽然似有所悟,驚詫地看著他:“不會吧,你這麼快就知道我是誰了?”不由地有些迷惑不解:“奇怪啊,連我自己都不能肯定呢,你怎麼就知道了?”錦衣人輕嘆了一聲:“你這身打扮,自然是誰都明白了。”飛龍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這種不對勁從她穿上這件衣服就開始了,從服侍她穿衣服的那些侍女們的眼神裡就覺得不對勁了,這種神情出現在別人眼中,她一時沒有回過味來,只以為是陌生而冷漠而敵視的眼睛。但是眼前的錦衣人眼中,並沒有陌生冷漠敵視,只是有一絲淡淡的失望和惋惜,甚至有一點點的輕視。她知道哪裡不對勁了:“我這身打扮,我這身打扮怎麼了?我穿錯衣服了?”錦衣人的眼中有一絲錯愕:“難道,難道你自己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