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就是成人,公主大婚之後,應該是可以順理成章地進入攝政的流程了。鳳舞想,到時候他會陪飛龍回到南越密林中,看望她與紫後的故居,看望已經去世的紫後之墓,他想站在紫後的墓前,告訴那個長眠地下的母親,他已經娶了飛龍為妻,他將一生一世地照顧於她。鳳舞遙望天邊那一抹冰晶的反射之色,他想,總有一天,他會讓這冰封的月宮重新開啟,紫後的榮耀,絕對不會被永遠冰封。因為這個帝國並不止是一個人的,帝國是紫和宸兩個人的,他們是飛龍的父親和母親。他要這個帝國記住的是帝和後,以前、現在是紫和宸,將來,則是鳳和龍。鳳舞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走下初雲橋。一群天禁衛走過,見到了他,立刻停下來分站兩邊,恭敬地向他行禮,要候他走過之後,才敢繼續巡行。鳳舞駐足,往兩邊看去,可以看到幾張熟悉的面孔,那是五年前和他一起進入天禁衛的同事,他甚至和其中的一個侍衛同桌吃過飯,同睡過大通鋪。而現在,他站在階下,恭敬地等候自己走過。二者的差距相差如此之大,大到連嫉妒羨慕都沒有了,只有茫然的恭敬和服從。而如今,曾經的天禁衛鳳舞,已經成為天宮的半個主宰。鳳舞邁著輕快的步履,走進飛龍宮。侍女星落走上前來行禮:“參見少傅!”鳳舞點了點頭,按例問道:“公主起床了嗎?用過早膳了嗎?”星落臉上有一絲微笑:“少傅,如今辰時將過,快到巳時了,公主早就起床用過早膳了。早上玉妃娘娘派人過來,請了公主去了,估計是商議三日後公主長秋節的事兒了。”鳳舞嗯了一聲,向外書房行去,他如今每天在這裡理事,帝都天宮各項事務,都要先報到這裡來,他每日都足足要在此伏案六個時辰以上,忙得不可開交,除非飛龍公主過來搗亂,才能使他稍停片刻。見了鳳舞到來,早已經恭候多時的各處管事人員忙排隊呈上奏本。帝君議政,一個月召見臣工們一次。其餘時候,便是天下各處的事務到各大臣手中,各大臣們再將公事集中送到飛龍宮來,再由飛龍宮集中報到日宮去。若是帝君正式決定公主攝政,除非軍國大事要驚動帝君,則一些普通事務,就直接由飛龍宮決定後就可以了。正在鳳舞埋首公務之事,忽然喧鬧如市集的飛龍宮外書房變得一片寂靜,眾人全部轉過頭去,驚駭地看著外面。四個灰衣人進入飛龍宮,穿過庭院,向外書房的鳳舞走來。這四個灰衣人穿著普通的灰粗布衣服,看上去跟帝都的一個普通大戶人家的僕人差不多。只是這四人面容相似,高矮相似,甚至連臉上的表情也相似,那是一種木頭人似的毫無表情,當然,他們看著你的時候,也像看著一個木頭人。但是人們看到他們的時候,卻都是隻有一個表情,那是看到魔鬼似的表情。這四個人不論從裝束打扮表情行為,都儘量給人一種不具存在感的表現,甚至他們的走起路來都是悄無聲息的。但是隻要他們出現的地方,都似乎會帶給現場看到他們的人以天崩地裂的效果。四個灰衣人穿過庭院中無數的管事臣工,眾人看到他們走過,都早早地像避瘟疫似地遠遠避到兩邊讓他們走過,就算是地方狹小,那些避不開的人們,也是緊緊地貼著牆面,恨不得把自己貼成一張紙片,免得沾到他們一星半點的氣息。四個灰衣人帶著無聲無息的步履走到書房的長案前,向長案後的鳳舞恭敬鞠躬,他的聲調極為低調恭敬:“帝君有旨,請鳳少傅至聽風軒喝茶!”鳳舞在看到這四個人走進來的時候,腦中頓時轟地一聲,整個人似被炸為碎片。聽風侍從,這是二十年以來,讓整個天宮甚至整個帝國都為之發抖的名詞。所謂的天鳳侍衛,誰也不知道他們的底細,他們的數量,只知道他們是專門負責帝國“清掃”的專門人員。二十年來,多少開國元勳、名將重臣、封疆大吏、名士英雄,不管他們曾經如何地稱霸一方,如何地權傾天下,如何地聲高名重,他們的輝煌都在這樣四個聽風侍從帶著悄無聲息地步履走進來,說出“聽風軒喝茶”這五個字的魔咒之後而終結。誰也不知道聽風軒在哪裡,但是誰都知道“聽風軒喝茶”這五個字的含義,所有被邀請去“聽風軒喝茶”的人們,都有去無回。甚至,在他們去“聽風軒喝茶”之後,隨之而來的,就是他們家族、部屬、所有與他們有關無關人員的大誅殺、大清洗、大流放。鳳舞早就站了起來,卻仍抱著的一絲僥倖之心在聽到“聽風軒喝茶”五字時,臉色立刻變成死灰色,他後退一步,硬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強笑道:“四位大人請稍候,容鳳舞將手頭的事務交待一下,立刻就隨大人們走。”為首的灰衣人施了一禮:“鳳大人客氣了,不過去聽風軒喝茶的大人,不需要交待事務,皇命在身,還是請鳳大人隨我們走吧!”鳳舞在袖中暗暗緊握住了拳頭,只覺得已經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