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飛垂首道:“弟子並無什麼打算。如今江湖上風平浪靜,弟子願在師父前一盡孝心於願已足。將來或終老天涯,或出家為道,此生別無所求了。”清虛子道:“道門清靜,卻非逃避的地方,你有世俗的牽掛,怎能安心出家。若說終老天涯,一生無求,這話更不是了。你怎可為一次的人生挫折而自棄,消沉?往者已矣,師父亦希望你能往遠處看,振作起來。你一向是個能自律的人,師父也不多說了。你好好想想,想通了就來找我。我有件事要告訴你。”羅飛又是羞慚,又是感激,回送清虛子飄然而去。抱膝坐在巨崖上,呆呆地看著天邊那一朵朵白雲。清虛子回到清室,閉目瞑坐片刻,吩咐小道僮去請太和宮主持靜虛子,天門宮主持凌虛子來到紫霄宮正殿上議事。這兩人與清虛子並稱武當三子,俱是一時英俠。太和宮主持淨虛子,為人和藹可親,清靜無為,性子緩慢,武當山的小弟子們都愛和他在一起,但是較大一些年輕氣盛的弟子,並不是很佩服他,背後管他叫“太和宮老婆婆”。天門宮主持凌虛子性情豪爽火爆,剛強自負,誰也不放在眼裡,只服大師兄清虛子一人。雖然清虛子也常笑他不象個出家人,但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也總是放手讓他去做。武當山上年輕的弟子,更是欽佩他的豪氣。羅飛本也是對他深為敬佩。但是雲海山莊一役後,卻對他深為失望,敬而遠之。反覺得淨虛子的淡泊自守,更讓人可親。清虛子閉目片刻,淨虛子與凌虛子先後來到,相互打了個稽首,在左右分別坐下。清虛子睜開眼睛,緩緩道:“兩位師弟都來了嗎?”淨虛子與凌虛子齊道:“大師兄,我們都來了。”清虛子微點了點頭道:“請兩位師弟來,是想談談羅飛的事。羅飛自回武當以來,意志消沉,兩位師弟也說說你們的看法。”凌虛子按捺不住首先道:“羅飛的事,我也來氣。男子漢大丈夫,幹什麼這樣婆婆媽媽地,讓我去狠狠罵他一頓,就罵醒他了。”淨虛子搖頭道:“他又不是小孩子了,罵一頓就好了。你越發脾氣,他越聽不進去,你不見他近來也遠著你了。羅飛也是大人了,讓他自己冷靜一下,過段日子就好了。”清虛子搖頭道:“這孩子腦子鑽了死角,一時是走不出來了。唉,武當門下,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我今天看見羅飛練劍,才發現他的資質比其他弟子還好些。若好好栽培,必成大器。雲海山莊一行,是他一生最重要的轉折。他使我武當光耀於武林,也令他自己享譽於江湖。誰知,他自己卻不肯好好地把握這個機會,反而消沉、自棄。”淨虛子搖頭道問道:“那以師兄之見,又當如何?”清虛子緩緩地撫著長鬚道:“心病還須心藥醫,而今只有對症下藥,引開他的心事。羅飛的心病,便是那雲家女兒。這兒女之事,我們原也插不上手。要化解這段孽緣,還須從兒女之事入手。我想讓他儘早成親,他有了家室之念,自然就能拋開以前的事了。”淨虛子道:“感情的事勉強不來,有這種必要嗎?”清虛子嘆道:“師弟有所不知,自雲海山莊一役後,羅飛已成武林中人的注目所在。而且,其他門派,也有一些人抨擊我武當派行事的。倘若羅飛不能振作,則會授人口實,甚至旁人還會說我們殺雲仲武做得過份了之類的言詞。士氣所在,連武當上下都不能振作了,所以當務之急,就是要找一位女子與羅飛訂親。”靜虛子道:“聽說那雲家女兒十分美貌。這一時之間,又去哪兒尋更合適的人選呢?”凌虛子忽道:“我倒想起一個人來。”清虛子微微一笑,道:“你且說來聽聽,是誰?”凌虛子道:“有一個人,與羅飛從小一起長大,也可算是青梅竹馬,而且人品、容貌、武功、出身都是上上之選,倘若此事能成,還是親上加親呢?”靜虛子恍然道:“你說的是青青?”清虛子手撫長鬚,微微頷首。凌虛子道:“原來大師兄早有此意!”清虛子道:“二師弟,青青是你的侄女,不知你意下如何?”靜虛子道:“青青父母早亡,我亦視她如同已出。只要青青願意,我又會有什麼意見呢!況且,這正是一件美事,我還該高興呢!”他猶豫了一下:“只是,大師兄,您真得認為青青合適嗎?”正值這時,小道僮進來報告:“華山派掌門龍鳳劍華大俠,華夫人來了。”眾人皆笑了:“來得好巧!”靜虛子的侄女呂青青,正是華夫人的弟子。龍鳳劍夫婦既到武當,自然是會帶她同來了。靜虛子看著清虛子,兩人四目相對,微微一笑,彼此都心照不宣了。這日,羅飛心情煩悶,又來到後山。他坐在大頭上,眼見藍天白雲,天氣雖好,他心中卻煩惱無限。瀑布之水粼粼,他不禁又想到昨日的情景。昨日,清虛子將他喚入自己房中,問:“飛兒,前些天師父叫你考慮的事情,你想好了嗎?”羅飛低頭道:“弟子無能。不過弟子會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