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自清也有慾望,他不求生,他求心。他喜怒由己,硬生生在黑暗的朝堂上護住心頭一點清明,明知遲早會被吞沒,卻始終不屈。對於雲自清,李如霆只有歎服,與惋惜。畢竟,過剛易折。雲自清微抿的唇顯示他的心情不悅。“寫意,這幾天,你去保護證人。”雲自清的食指輕叩桌面,一聲聲叩在雲寫意心上。“大理寺卿妥協了?”雲自清苦笑著,點點頭。當年大義凜然、寧死不屈的袁傑高終於屈服了。袁傑高今年四十七了,有妻子兒女,有金銀府邸,他不再是要頭一顆要命一條的豪士袁傑高了,他身上揹負著袁氏一門百條人命,他不能不屈服了。而沈純的師傅,那個不知名的高人,自稱“三無”,無家、無財、無牽掛……多麼有智慧的三無啊!雲寫意也不禁黯然,五年了,多少脊樑被壓彎,多少豪士被摧折,雲自清怎麼還呆得下去呢!這個汙穢的朝堂!門上的叩擊聲拉回兩人的思緒,沈純在門外喚道:“王媽說,再不吃飯她就倒掉了!”雲寫意失笑道:“就來了!”剛才的陰鬱一掃而空,雲自清眼底流光一轉,不知想到了什麼。————————————————————————————————————沈純在百無聊賴地走在長安街上。莫管家嫌他做事太麻利,一天的事半天就做完了,做完沒事幹就長吁短嘆,嘆得他頭髮又白了幾根,於是把他趕了出來,讓自己找個地方涼快去。“沈純小兄弟!”肩上被人拍了一下,沈純一回頭,看到個熟人。“啊!大哥啊!”沈純笑眯眯地打招呼。“好幾天沒見到你了,誒,你叫什麼名字啊,我還不知道呢!”大漢這才想起來還未自報家門呢。“我叫劉一刀,在長遠鏢局裡做事的。你這幾天怎麼樣?找到人了嗎?在哪裡做事?沒地方去的話,來我們鏢局吧!”劉一刀十足熱情,沈純笑道:“劉大哥,我現在在雲御史府上做事。”劉一刀愣了愣,“你還真有辦法啊,我聽說雲御史府上從不收下人,那幾個人都是雲御史從家鄉帶來的熟人。”“真的嗎?”沈純訝異地睜大了眼睛,“那我可真幸運了。”劉一刀喃喃道:“恐怕不只是幸運這麼簡單了!”沈純不解道:“什麼意思?”劉一刀哈哈一笑,“我說遇到我算你幸運,我請你喝酒去!”沈純笑得眼睛彎了起來。“寶一對啊,你喝酒!”沈純喝得臉上紅紅,眼睛也紅紅。酒館裡的人都被這個少年和大漢吸引過來了,圍了兩圈的人喝彩。這個少年酒量真不是蓋的,旁邊倒了七八個酒罈子,一半以上是他喝的。小肚子喝得圓滾滾的,划起拳來殺氣十足,很是唬人。不過輸的時候比較多就是了。很快,又一罈光了。掌櫃的樂呵呵地在一旁觀戰,他們喝得越多,他賺得越多。他自己賣酒,也是個酒國好手。一般來說,臉上容易紅的,酒勁散得快,反而不容易醉了,那些從頭到尾臉色如常,甚至越喝越白的,其實內裡已經醉得一塌糊塗。那少年就是個表面上醉,實際上還有三分清醒的,只是酒仍有後勁,只怕也不能清醒到最後。那大漢表面上越喝越冷靜,其實已經醉得不知道自己出什麼拳了,只怕下一杯就要栽倒。終於,冷不防的,大漢一下子栽在桌子上。勝負已分。“說是請我喝酒的,怎麼自己先醉了呢?”沈純嘆息著搖搖頭,再倒上一海碗。雲寫意說千杯不醉,顯然兩個人對“杯”這個概念定義不同。雲寫意認為,杯是小小的瓷杯。沈純從來沒用瓷杯喝過酒,他定義的杯,是大海碗……掏出劉一刀的錢袋,付清了銀子,沈純扛了劉一刀出酒館。沈純雖然沒有醉倒,卻也有些暈乎了,向人打聽了長遠鏢局的方向,一個瘦弱的少年扛著一個彪形大漢在長安街上搖搖晃晃地走著。那是頗為壯觀的一道風景線。沈純打了個酒嗝,覺得自己今天真的喝太多了,原來喝一點酒,晃來晃去走路是興趣,是覺得好玩,今天卻是想不晃都不行了,眼前的世界成了雙影了。幸虧旁邊的人看得出來這個滿臉通紅的少年醉得不清,主動給他讓了路,不然一路上不知道要磕磕碰碰多少次。沈純看著地板前進,走起路來都可以聽到肚子裡一陣陣的水聲。真的喝多了……作者有話要說:突然發現。。。原來我很喜歡李沈二姓。。。。 我是隻魚感覺到轎子慢了下來,雲自清皺眉道:“發生什麼事了?”雲寫意咳嗽了好幾聲,總算找到聲音了。“前面……好像是沈純,醉得不清,揹著個,魁梧的男人,走過來……”雲寫意斷斷續續說道。雲自清一怔,掀開簾子,驀地瞪大了眼睛。沈純絕對會出名的!一個瘦小的少年,滿臉通紅,眼裡還有血絲,不時打著酒嗝,揹著一個山一樣的大男人,在長安街上東搖西晃,路過的人紛紛閃避。雲自清握著摺扇的左手一緊,刷地放下簾子,眼不見為淨!“寫意,攔下他!”他雲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