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太后名單在手,挑了少數推恩賞賜掩人耳目,從此之後,這一幅百官親屬圖,留在太后的內殿之中。遇上有人事升遷的奏摺,便拿著先在屏風上的姓名先核對以後,若是屏風上沒有的,便批准下來;若是屏風上有的,則要先查一查是否有勾結舞弊之舉,考核再三才行。 名臣 自丁謂被流放後,這期間宰相王曾向劉太后上了一封奏章,請求讓當初被丁謂流放到雷州的寇準回京。奏摺上到禁中,劉太后傳下旨來,升寇準為衡州司馬。 王曾頗有些不安,原以為流放了丁謂,劉太后必會起用寇準這樣的老臣來鎮住朝廷,誰知道寇準雖然免罪提升,卻並未召他回京。心裡著實有些拿不定主意。這日,便在府中荷花池旁,相請錢惟演來品茗賞花,實則打聽虛實。 山陵完工之後,馮拯便升為昭文館大學士,雖然名義上略升點,實則明升暗降,不過用了個虛銜讓他養老罷了。樞密使仍是錢惟演,掌握軍機。 天威難測,劉太后的心思,能知道一二的,或則只有錢惟演了。王曾本想設宴請錢惟演過來飲酒,錢惟演卻帶話過來說:“酒宴免了,知道王相這裡有上好的龍鳳團茶,可否請他喝得一杯。” 於是,王曾與錢惟演此刻就在荷花池邊的水榭裡,品茶賞花。 茶也品了,花也賞了,詩也評了,到得最後,王曾閒閒地把話題帶到了這件事上:“劉太后實行新政,朝中頗需要有威望的老臣坐鎮,老夫曾上過一封奏摺,請求讓寇萊公回京,可是摺子上去後,卻不見回覆。老夫想要請教錢大人,這道摺子是否上錯了。” 錢惟演也聽得近來朝中,頗有人談及讓寇準回京之事,王曾身為百官之首,王曾安自然百官安。因此這次特地赴王曾之約,也是有意要與王曾分析局勢,也絕了朝中的爭議。此時聽得王曾之言,微微一笑道:“寇公為人忠直,有功於國,王相便是不說,下官也有此意。王相的心意沒錯,建議也沒有錯,只是時機錯了。” 王曾輕品了一口茶,只覺得茶水隱隱有苦味,放下茶杯,不解地問道:“時機錯了?” 錢惟演笑道:“寇公的才能、寇公的威望、寇公的為人,太后又怎麼會看不到、想不到呢!治天下者,必有胸懷天下的廣闊,寇公當年是被周懷政、丁謂所誤,太后亦不會計較舊日之事。起用寇公,亦是在太后的計劃之內……” 王曾微笑道:“太后乃女中豪傑,天下共仰。” 錢惟演輕啜了一小口茶,慢慢飲下,緩緩地道:“只是時機不到啊!新帝繼位,寡母幼子,朝局不穩,權臣欺主。太后流放丁謂,推行新政,朝局才剛剛穩定下來,容不介任何風吹草動啊!寇公的性子,你我都是知道的,當日在先帝面前,尚是不馴服的,他要回京,若再與太后有什麼意見不一,對朝政說三道四,豈不叫百官心思不一,反而弄巧成拙。這樣的話,他的威望越大,能力越大,危害也就越大!” 王曾忙道:“寇準自雷州赴任以來,早已經靜心改過,怎敢重蹈覆轍,錢大人儘可放心,向太后美言。” 錢惟演笑道:“問題是你我相信是沒有用的,如今朝政剛剛穩定下來,太后的權威只是剛剛得到建立,眾臣對太后的忠誠也還剛剛開始。太后的新政如果嬰兒一般脆弱,她不會為一個寇準而冒著讓朝政不穩的危險,你我執掌中樞,更不可以想不到這點來。”他將身子前傾,靠近王曾語重心長地道:“況且寇公的性情,誰敢說拿得定。想當年請寇公回京的是丁謂,以丁謂之能,自以為拿得定寇公,結果到後來流放寇公一心要置他於死地的也是丁謂,難道這種事還得再來 新政 宋真宗乾興元年走到了盡頭,新年到了,正式改元為新帝的年號——天聖元年。天聖者,二人為聖,標誌著太后垂簾的新政正式開始。 皇太后的生辰,就在新春元月,正式定為長寧節,皇帝率群臣朝賀,天下大慶。 這時候,真宗多年來以信奉天書為由,大興慶典神祀的成果已經漸現成效,新君初立,天南地北遠邦小國紛紛前來朝賀,連遼國也首次派遣使臣前來賀皇太后長寧節,正是\\\"萬國衣冠朝娥眉\\\"。 同月,來自吐蕃王朝的贊普唃廝囉率宰相李立遵前來朝賀,請求歸屬大宋之下。 唃廝囉是吐蕃王奧松之後裔,但自他出生時,吐蕃王室便也如同那唐代末世一般,宗室爭權,部族廝殺,再加上黨項等其他周邊部落的侵佔,早已經不復當年。唃廝囉流落民間,出家為僧,\\\"唃廝囉\\\"此名即為\\\"佛子\\\"之意。後為部落大首領溫逋奇及李立遵所迎立,這位佛子贊普這些年來一手講佛法,一手執兵戈,文武並用,將已經四分五裂的吐蕃各部一一收伏,漸成統一之勢。 只是吐蕃六穀部歷年來四分五裂,積弱已久,旁邊卻是在大宋和大遼紛爭之間漸漸崛起的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