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閉了一下眼睛,又睜開,看著錢惟演道:“我也不明白這些道道兒,修晉祠的花費若是不大,倒也是一樁好事。” 錢惟演躬身道:“是,臣尊旨!” 次日,太后草詔發下,應百官所奏,玉清昭應宮為天火所焚,不再重建,餘下的長生、崇壽二殿稍事修繕,改為萬壽觀,減守宮諸官員衛士罪責輕判,並罷廢諸宮觀使。 另有旨意,天降雷火,乃宰相王曾燮理國政無方,罷去相位,出知青州。副相晏殊、翰林學士宋綬,也因上書請求太后還政,被削職逐出京城。 想當初太后稱制之初,丁謂專權,被流放到最邊遠的崖州;天聖四年,又因樞密使曹利用專橫不法而將他流放,曹利用在流放途中自盡而亡,從此之後,天下再無人敢犯太后之威。 王曾扳倒了丁謂,雖得重用,但是他扳倒丁謂的手段不甚光明,開了後世大臣們誣攀的先風,因此太后並不是很喜歡他。王曾雖然處事謹慎,但是數年宰相下來,違逆太后的事累積下來也有不少。象上次太后欲開大安殿慶壽,就因王曾反對而做罷,且王曾前前後後,屢有禮制上限制太后的事,惹得太后甚是不悅。 本朝自來宰輔大臣免職外遷,多為節度使,王曾以首相罷為知州,也屬少有。但太后亦是到此為止,王曾到底是有功之臣,不過是與太后意見不合,並沒有擅權弄鬼的行為,因此王曾罷後,太后也不讓別人再追索其他罪名,卻是沒有比照對待丁謂曹利用的待遇。 王曾罷相之後,過了數月,太后升任副相呂夷簡繼位為相。 過了數月,晉祠的重建已經完成,太后破例第一次帶著官家,率文武百官浩浩蕩蕩地前往晉陽親自祭祠。 自晉陽城西行數十里,便是懸甕山,樞密使張耆打的前站,早已經沿山安排好一切。御輦到了山下,仁宗先下了輦車,然後候太后下輦,山道不好行輦,早準備了軟轎請太后乘坐,太后卻沒有坐軟橋。 “秋高氣爽,登階而上,是何等的爽朗。”太后笑著說。她去年已經過了六十大壽,但是精力還是很旺盛,外貌看上去與更是比實際年齡要小上十來歲,半開玩笑地抱怨著這種多餘的準備:“長年在宮裡,難得有機會出來走動走動,坐什麼軟轎,我又不是七老八十走動不得了。” 太后登階而上,仁宗陪侍在左邊,右邊則是皇后郭氏。太后見郭後要上前扶著自己,揮手道:“你到後頭去,扶著太妃,她素來不太出門,倒是這臺階要小心了。”說著自己扶了官家的手,極輕快地已經向上走去了。 果然這一路來,古樹參天,連甕蔽日,草木蕭疏,天高風清。臺階全是新砌的,斷不會有凸凹不平外或令人滑倒之虞,太后拾階而上,但覺得沿途細細的草木清氣,更是令人心曠神怡,不禁心中欣喜,越走越快。 走了小半個時辰,但見眼前一片開闊,前面一道白石門坊,後面隱隱數十間宮闕,太后立住身子,轉頭向後,卻是早把楊太妃等人拋在身後,唯仁宗緊緊地跟在她的身後,文武百官跟住了一大半,倒有一小半年老體衰者也拋在了後頭。 太后心中得意,見仁宗額頭也見微汗,笑道:“官家長居宮中,卻是要多多煅煉,強身健體才是。” 仁宗見太后也走得額頭見汗,山上風大,若汗被風吹,倒是不好。知道太后此時興致正高,必會逞強,忙道:“正是,兒臣走得累了,不如歇息一會兒吧!” 太后看了官家一眼,對他的用意心知肚明,卻擺手道:“不忙,這裡風大,吹著了反而不好,再走兩步,前頭已經安排下歇息的地方了。”說著也不等群臣到齊,卻已經走進大門,仁宗與諸官員只得緊緊跟進。 錢惟演和張耆在前頭引導,入晉祠大門,卻見一道溪水流過,有一水鏡臺。然後過一橋,名曰會仙橋,又走了一會兒,便見著獻殿,左右各是一鐘樓一鼓樓。 獻殿是供奉邑姜的享殿,錢惟演引太后與官家進了獻殿,楊懷敏早一日前已經到了,此時已經準備多時,忙侍候著兩宮淨面、更衣。又飲了茶,用了點心,歇息片刻,這才起身。 走到殿外,見文武百官均已經到齊,分昭穆排好了。太后先行,楊太妃與皇帝在左右隨侍,過了獻殿,但見前面是一方水池,那橋卻呈十字型,甚是奇怪。 太后不禁駐足問道:“這橋倒是奇怪。” 錢惟演忙稟道:“此便是臣曾經奏過太后的魚沼飛樑。” 太后哦了一聲,眾人也一齊看去,但見一個方形的荷花魚沼,水中立小八角石柱三十四根,柱礎為寶裝蓮花,石柱之上置斗拱、梁枋,豕託橋面,東西向連線聖母殿與獻殿,南北兩乙翼下斜至岸邊,呈十字型,橋邊的欄杆和望柱形制奇特,人行橋上,可以隨意左右,橋下乃是木柱,橋面卻是全用的漢白玉石。這樣的魚沼飛樑,倒是各處廟宇宮觀中皆無的。 過了魚沼飛樑,見前面一座大殿,氣派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