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繼恩忙跪下道:“奴才尊旨。”此時的月色下,襄王元侃也在房中,與王妃郭熙談及許王忽然暴死之死:“你說奇不奇怪,好端端的,怎麼二皇兄就忽然薨了呢?”郭熙並不答話,卻只是專心地溫酒,道:“懷德以後記得,不許讓王爺喝冷酒了,天寒,冷酒喝了寫字手顫。”元侃看著郭妃端莊的臉,心底不禁嘆了一口氣,他是習慣了平日與劉娥在一起,什麼事情都會一起討論,今日對著郭妃,竟不覺忘記了。郭妃性子與前王妃潘氏恰恰相反,潘妃驕縱任性,不諳家事,郭妃卻是成熟謙和,入門不到半年,將府中事務打理得井井有條,贏得閤府上下、宮中內外人人稱讚,。元侃本是迫於皇命成親,對郭妃故意冷淡,存了心要挑毛病,可是對著她竟是挑不出毛病來。不管他冷淡也好,挑刺也好,郭妃寵辱不驚,永遠微笑以對。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臉,元侃本又是性情溫和之人,有時想想郭妃未免無辜。不知不覺中,他對這女子竟也有一種轉化,慢慢地改變了態度。或許是天佑郭妃,昔年潘妃入門兩年,未曾懷孕,劉娥自上次小產後,也不曾再懷孕。郭妃入門不過半年,在元侃少得可憐的幾次同房之後,居然就懷上皇家骨肉了。訊息傳到宮內,皇后李氏也忙派人慰問,並常常宣到宮裡去。郭妃懷孕之後,元侃自是驚喜非常,留在她房中的日子,明顯多了起來。郭妃直到此時,才真正覺得,自己這個襄王妃的位子,算是坐正了。郭妃諸般事情都算好,只是有一樁,她把襄王妃應該做的府內事務全料理好,只是元侃與她卻無法交談,她賢惠異常,只是卻事不關已不開口,一說到宮中朝中之事,永遠是顧左右而言他。元侃看著郭妃,心中卻不禁想起了劉娥,劉娥在他的面前,永遠不會隱瞞任何的思想,永遠不會有不肯說的話,有時候他只要說出上半句,劉娥就能立刻說出下半句來。有時候真是覺得,兩個人的思想是永遠同步的。他對劉娥的感覺,那是如膠似漆,合二為一;對郭妃的感覺,卻是相敬如賓,永遠隔著一層東西似的。是隔著什麼呢,郭妃似乎是挑不出任何毛病來的人,可是他從來沒有看到過郭妃在他的面前,真正地笑過或哭過。想到這裡,忽然覺得意興索然,站了起來,道:“這幾日事多,我去書房看看,防著父皇明天查問我。”郭妃自懷了孕,小心翼翼地聽了御醫的話要保胎,也不敢留他,聽了此言笑道:“妾身送王爺。”看著元侃走遠,郭妃看著桌上準備的酒菜,輕嘆一口氣,吩咐道:“撤了!”她的侍女燕兒上前扶她站起,道:“王爺今天又要走了嗎?王妃,您真的就不聞不問嗎?聽說王爺在外頭……”郭妃喝道:“燕兒!”燕兒吃了一驚,忙跪下道:“奴婢該死!”郭妃緩緩地道:“凡是不該知道的,就不要去知道,凡事不該開口的,就不要去開口。”燕兒訥訥地道:“奴婢只是替王妃您抱屈!”郭妃微笑道:“我有什麼可屈的?我是官家御賜的襄王妃,我腹中懷著皇家的骨肉,比起其他的王爺三妻四妾的,至少,我在襄王府獨尊為主。”她走到窗邊,推窗看著南邊:“那邊是玉錦軒,是從前的潘王妃所住的地方,自她死後,現在已經荒廢了許多年啦。你說她年紀輕輕的,就這麼去了,是不是更屈呢?”她輕輕地坐下,輕撫著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道:“我爹的地位,怎麼能比得上武惠王潘美呢?連她尚且如此,何況於我。從進府的完)[( 大宋女主劉娥(76))]、靈前殺姬許王死後,太宗下旨追封其為皇太子,諡號恭孝。欽天監陰陽司為恭孝皇太子擇日下葬,擇準停靈九九八十一日,文武百官均來靈前侍候。這八十一日,單請一百單八眾禪僧在大廳上拜大悲懺,超度前亡後化諸魂,另設一罈於後廳上,是九十九位道士,打八十一日太上感應經。先停靈於太子府,靈前另外五十眾高僧,五十眾高道,對壇按九作好事。待過得這八十一日之後,再停靈於太廟之中。再令陰陽司擇吉地興建皇太子陵寢,這邊內司也同時準備著皇太子冊昭告天下。許王妃李氏率眾側妃跪在靈前,哀哀而泣。良娣張氏在第一二日哭得最為大聲,搶天呼地情緒激動時,常常有意無意地越在了太子妃之前。待過得幾日,實在是力不能支,口口聲聲便稱自己傷心過度,病臥床上。許王妃卻是日日跪於靈前,才不過二十餘日,便整個人脫了形。只因這一日正是恭孝皇太子三七之日,宮中會來人傳旨,張氏只得扶病也跪於靈前。過了正午時分,宮中有使者來,許王妃支撐著請了香案。卻見一人率隊昂然直入,展開聖旨便道:“聖旨下,許王府上下等接旨。”此時侍靈的文武百官俱也跪下聽旨。眾人仔細看去,此人竟是昭宣使王繼恩。許王妃已經哭得昏頭昏腦,一時尚未反省過來。王府諮議趙令圖心中卻是格登一下,許王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