澶州城分為南北兩城,中間隔著一條護城河,稱之為澶淵。三軍將士,遙見真宗車駕,已經是歡聲雷動,山呼萬歲之聲幾可驚天動地。真宗早一日已經有旨,除有關人員外,各軍將帥必須鎮守原位,不得擅離接駕。此時打前戰的李繼隆石保吉等人已經在道旁接駕。真宗車駕停下,自車駕內送出數襲狐裘護肩,賜與諸將領。眾將聽說是皇帝將自己的狐裘裁作護肩分與眾將,皆感動地山呼萬歲。李繼隆接駕後稟道:“天子親征,軍心振奮。臣李繼隆稟皇上,聖駕未到澶州,昨日便已經有了捷報。”真宗心中甚喜,打起簾子問道:“有何捷報?”李繼隆見車駕邊有一青衣護衛騎馬侍立,容貌甚熟,連忙低下頭去稟道:“遼軍聽說聖駕親征,欲來個下馬之威,前幾日加重兵攻陷德清城,對澶州形成三面合圍。臣等到此後日夜均設伏兵,昨日威武軍見有一遼將帶領一支輕騎前來探察地形,被軍頭張環以床子弩射傷。那遼將雖然被救了回去,但是據被我們抓住的遼軍招供,此人竟是遼軍主帥蕭撻覽本人。”真宗大喜:“太好了,三軍不可易帥,遼人軍隊未發,先傷了主帥,這一戰打得漂亮!李繼隆,你將有功之人報上,朕要重重有賞!”李繼隆乘機說道:“官家未到,聲威先至,將士們立刻打了大勝戰。官家一路辛苦,請入城休息吧!”寇準上前一步道:“請官家入北城。”李繼隆忙道:“北城街巷狹小,不能容納御帳,南城已經準備好一切了。況且此時天色已經不早,也來不及渡過到北城了。”真宗點了點頭:“既如此,便在南城駐蹕吧!”當晚,真宗駐於潛龍院中。澶州城素來是龍興之地,這潛龍院原是後唐明宗的舊居,後唐滅後,改為僧人寺院。後周柴榮為澶州節度使時,此地又為本朝太祖、太宗皇帝所居住過。因此真宗棄知州府衙而居於此地,亦有不忘先人之意。一路行來,劉德妃本與真宗同車而行。將近澶州城,因慮到真宗必捲簾見三軍將士,此時不便有妃嬪出現,劉娥便換了侍衛青衣,侍於車前。此時到了潛龍院,劉娥恢復本裝,侍奉真宗安寢。天剛矇矇亮,真宗才睜開眼睛,就已報寇準求見。寇準此來,就是為勸真宗過河進澶州北城的:“澶州前線,乃是北城,陛下已到澶州,如不過河,則等於未到澶州。陛下不過河,則人心益危,敵氣未懾,非所以取威決勝也。且王超領勁兵屯中山以扼其亢,李繼隆、石保吉分大陣以扼其左右肘,四方徵鎮赴援者日至,何疑而不進?”此時殿前都指揮使高瓊也在一邊,寇準說:“陛下若以為臣是文臣不足談武事,亦可問高太尉!”高瓊立刻上前,奏道:“寇準所言甚是,陛下奉將天討,所向必克,若逗遛不進,恐敵勢益張。臣請陛下立刻過河!”真宗尚在猶豫間,高瓊是武人,性子又急,就已經在吩咐侍衛們準備真宗起駕渡河北上了。樞密院僉事馮拯正也在一邊,見高瓊如此性急,不由地站出來道:“大膽高瓊,竟然挾持聖駕嗎?”高瓊不聽猶可,一聽大怒道:“朝庭大事,就是叫你們這些只會拍馬的文官弄壞了。你不過是會舞文弄墨而已,做到兩府之位。如今敵人大軍壓境,你卻只會在這裡罵我無禮。想來馮僉事自有高才,請立即賦詩一首,退敵三百里罷!”亂世之時,書生遇上兵,那是有口也佔不了上風,馮拯氣得發抖,卻真的生怕高瓊將他推到兩軍陣前去退敵,只得恨恨退下。這時候高瓊本是負責真宗身邊護衛,立刻催命衛士,準備好一切,推出輦駕就請真宗立刻登輦過河進入北城。輦車出了潛龍院,直接往北出城,城外便是黃河滾滾浪花。澶州南城北城,正處於黃河之間,中是以浮橋搭上,接通南北。車輦到了浮橋前,輦寬橋窄,真宗掀開轎簾,自車中看去,更是隻見黃河浪頭一片,卷得萬物不見,心中一陣感慨,不由地怔住了。見真宗看著車外,輦夫連忙停了車輦。高瓊正在車輦最後殿後,見車輦停住,立刻催馬到了輦後,他本是手執長戟,立刻以長戟揮在趕車的輦夫後背,喝道:“聖駕已經到了黃河邊上,還不快快過橋,更待何時!”那輦夫忽然受了高瓊一戟,直覺地反應就立刻揮鞭——輦駕吱吱地上了浮橋三尺。真宗在輦中忽然受到震動,差點摔倒,驚愕了一下,回過神來看了一下高瓊,點頭道:“過橋!”過河之後,真宗直接率文武百官登上了北城城樓。北城城外,一望數十里,盡是遼軍與宋軍的營帳,數十萬兩國官兵陣前對峙,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忽然澶州城的城頭上,出現了明黃的幄蓋,大宋天子率文武百官出現於城頭。宋軍三軍將士,立刻歡聲雷動,山呼萬歲之聲,竟響徹遼軍營帳。坐在帳中的蕭太后,也被這一陣歡呼之聲,驚得站了起來。遼國三軍的陣營,竟因此而陣腳大亂,整個士兵的佇列也為之凌亂。真宗遙向三軍慰問之後,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