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心本是半睡半醒地守夜,聽到聲音連忙睜開眼睛躡著腳步欲去開門,卻不料劉娥也未睡著,問了一聲:“門外何人?”但聽得雷允恭的聲音恭聲道:“奴才該死,驚擾娘娘安寢。官家派周公公送來御賜之物給娘娘,奴才不敢不稟告。”劉娥這一夜只覺得心緒不寧,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忽然聽說真宗半夜派人送東西過來,忽然覺得一陣莫名的不安。她翻身坐起,吩咐道:“如心,服侍我梳洗,接旨。”門外遠遠地聽到周懷政的聲音道:“奴才給娘娘磕頭,驚擾娘娘安寢了。官家吩咐,要奴才立刻將東西送來,卻不準驚擾了娘娘。官家吩咐,娘娘也不必起身了,只叫姐姐們把東西收進去就行了。”劉娥沉吟片刻,道:“好,如心,掌燈!我不必梳洗了,你叫雷允恭把東西送進來吧!”如心等也只覺得今晚這道旨意來得莫明其妙,真宗日日在嘉慶殿中,有什麼東西明天送過來不行嗎,何必這麼大半夜地送過來。待至開了門,周懷政只敢站在院外將東西遞進來,雷允恭帶著幾名小內侍將這些御賜的物件一一送進內房,只搬了好一會兒,這才搬完。劉娥令雷允恭賞了周懷政離去後,自己披衣起來,如心扶著她坐在桌邊,看著真宗送來的東西。燈光映照下,但見一片金碧輝煌,把如心都看得呆住了,好一會兒才咋舌道:“娘娘,官家賞了這麼多好東西啊!您看這麼多珠寶,居然還有夜明珠啊!娘娘您看這些是百年的靈芝、北地來的貂裘、還有這一匣子的古書珍本……我的天爺,官家是要把庫房都搬了來嗎?”她喜得看著劉娥道:“娘娘真是得官家寵愛啊,我看這些東西,八成連皇后都沒得到過吧!”劉娥伸手,慢慢翻看著桌子上的東西,臉色在燭光上閃爍不定:“嗯,有些東西,分明是官家前幾日才得的,都是國之貢物。奇怪,怎麼無端地賜下這般極貴重的東西來,而且為何連等幾個時辰到天亮都來不及,立刻要在半夜送來——”她忽然停手,吩咐道:“如心,你叫允恭進來!”雷允恭已經送了周懷政回來,此時聽得一聲喚,連忙進來侍候著。劉娥看著桌上的珠寶,緩緩地道:“可曾從他口中探聽到什麼?”雷允恭跪下道:“奴才不中用,周公公什麼也沒有說。不過奴才從跟著他的小子口中打聽到,官家今晚在壽成殿,好像是召了欽天監,後來官家沒有留在壽成殿中,回了萬歲殿又打發周公公送東西來。具體情況如何,待奴才明天再找人仔細去問。”劉娥思索著:“明天、欽天監、壽成殿、禮物、小皇子……”恍惚之間,似乎應該有條線能將這一系列事情串起來,可是這到底是什麼呢,卻是眼前一片迷霧,看不清方向。劉娥的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桌面,忽然道:“允恭,你明天一大早,就派人去找張懷德,向他打聽一下,這一切是怎麼一回事?”雷允恭退下後,如心小心翼翼地問:“娘娘,是不是讓奴婢服侍你安寢?”劉娥搖了搖頭:“算了,我也睡不著,你把東西收拾好,我且再坐一會兒。”次日清晨,雷允恭奉了劉德妃之命,正欲去找張懷德探問昨日之事,剛剛走到嘉慶殿外,卻見周懷政帶著一行人向嘉慶殿走來,正撞著雷允恭,立刻就道:“雷公公有事要出去嗎?”雷允恭自然不會說實話,只得笑道:“小的奉娘娘之命,前去長春殿探望楊婕妤。不知周公公到此何事?”不過一兩個時辰,周懷政的臉色卻已經換了兩張似的,沉著臉道:“正好,我奉了萬歲爺之命,要到嘉慶殿傳旨。雷公公還是先聽完旨意說吧!”雷允恭暗覺不妙,忙笑道:“是,周公公請。”劉娥一夜未睡,此時正倚著炕上閉目養神,聽說周懷政傳旨,心中不知怎麼地一跳,連忙由如心服侍著,到鏡前略整了整頭髮,到院中跪下接旨。周懷政表無表情,展了聖旨讀道:“……著即日起,德妃劉氏及嘉慶殿中之人,無旨不得擅出嘉慶殿,欽此!”饒是劉娥想了一夜,也萬萬想不到,天亮之後會來這麼一道聖旨。到底出了什麼事,皇帝竟然會下旨將她囚禁,而事先竟然沒有一點風聲?周懷政宣完旨,見劉娥神情怔住了,只得咳嗽一聲道:“請德妃接旨。”劉娥回過神來,忙道:“臣妾接旨。”接過聖旨,行禮罷起身交於雷允恭。周懷政行了一禮道:“奴才奉命宣旨,這旨意如何執行,還請德妃娘娘示下。”劉娥淡淡地說:“你既是奉命宣旨,自然照旨意辦便是了。”周懷政猶豫一下:“那娘娘您……”劉娥道:“自接旨起,關閉嘉慶殿,我宮中諸人,候聖旨而行。”周懷政鬆了一口氣,忙道:“是,嘉慶殿外一應事務,奴才帶人侍候著。”劉娥頷首:“從此刻起,一切有勞周公公照應了。”周懷政看著劉娥面無表情,心中忽然不安起來,他看了看左右,只得道:“奴才奉命行事,若有得罪娘娘之處,實屬不得已,請娘娘恕罪!”劉娥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