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旨傳下,此次則為趙普,為太祖所倚重,亦為當今皇帝所猜疑。然而歷數滿朝文武,似趙普的遠見和膽識者,再無完)[( 大宋女主劉娥(65))]轉眼間,就到了十一月份,紛紛揚揚的大雪,把汴京城妝點得一片銀裝素裹。襄王趙元侃,約上錢惟演、張耆等人,到城南郊外玉津園去踏雪賞梅。直到傍晚,才興沖沖地回到薜蘿別院。一進門,卻見劉娥坐在窗前,握著手帕,眼睛紅紅的。她身後的桌子上,卻滿滿地堆放著許多金銀首飾。元侃嚇了一跳,忙上前問道:“小娥,出了什麼事了?”劉娥啊地一聲,這才回過神來,強笑道:“三郎,你來了!我沒事。”回過頭來,卻見滿桌子亂七八糟放著的金銀珠寶,啊地一聲,慌忙去收拾。元侃握住了她的手:“小娥,你怎麼了?”劉娥沒料想他這一下,吃驚之下手一抖,桌上的首飾便嘩啦啦地滾得滿地都是。她慌忙蹲下去拾,忽然間流下淚來,撲到元侃的懷中哽咽道:“三郎,我想把這些首飾送給人,你不會怪我吧!”元侃看了看那些首飾,他關心的並不是這點首飾,而是他懷中的這個人:“送給誰?”劉娥低下頭去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今天,我本想隨了錢郡主去踏雪賞梅的,一咱行來,卻看見滿目飢寒。得勝橋邊我原來住的地方那條巷子口,就倒著一個凍死的人,我認得,是原來我們瓦子裡玩雜耍的。唉,今年的雪下得好大,街市上全斷了營生,米珠薪桂,許多人都無以為生。聽說東門外今年已經死了一百多人,有些是凍死的,有些是餓死的,還有一些是抵受不過貧寒,投井投河也死了許多。死去的人,也不過是一張破席捲了卷就拉到化人場去了,活著的人,卻還在苦苦掙扎。我瞧著心都碎了,我與他們,原本是一樣的人。非若蒙三郎憐惜,或者我今日尚還在那個地方,天氣一冷,找不著生計,豈不是也與他們一樣……”元侃連忙捂住了她的嘴:“胡說,你怎麼可能與他們一樣呢!”劉娥點頭道:“是的,今生遇上三郎,是我之幸。可是我看著他們的樣子,實在是於心不忍,這些珠寶本是你所賜,我不該胡亂拿出來的。可是今日見著他們實在是太過悽慘,飢寒交迫,凍餓而死,只覺得自己頭昏昏的,什麼也不會想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元侃輕輕嘆了一口氣,環抱著她道:“傻丫頭,你這一點子珠寶,便是全拿出來,又抵得什麼用。京城裡有三十萬人,你縱然把自己所有值錢的東西拿出來,也不過是杯水車薪而已。唉,我一時竟未慮到此處呢。今年這場雪也下得實在是太大,因此上饑民甚多。這不應該是你一個小女子能憂慮能顧全的,而應該是朝庭的憂慮,朝庭的責任。放心好了,把珠寶收起來,這件事交給我吧!”劉娥抬起頭來,眼中有驚喜的亮光:“真的?”卻又羞澀地低下頭去:“我知道,三郎沒有什麼事情,是做不到的。”元侃笑著看劉娥收拾著珠寶,收拾到一半,卻又揀出一半來,異常認真地道:“三郎,我原不用這麼多首飾的,你待我好,我就別無所求了。我能不能把這些首飾拿去拯濟那些窮人。我知道三郎必有辦法幫他們的,可是我若不能盡點心力,到底於心不安。”元侃點頭道:“也好,你自己處理吧!”親自取帕子為她拭淚道:“現在可以不哭了嗎?”劉娥看著他,微微一笑,羞澀地點了點頭。次日,襄王元侃找了開封府推官呂端,問道:“今年大雪,京城之內,可有凍餓而死,飢寒而死的?”呂端怔了一怔,從未有過皇子問這些事,忙道:“回襄王殿下,這開封府中有百姓近三四十萬,每年到了冬天,都有凍餓而死的人,卻也都厲害不過今年。”元侃問道:“今年最是厲害嗎?”呂端嘆道:“今年自立冬以來,一直就是陰寒雨雪不斷,如今大雪一直下了十幾天,百姓失業,坊市寂寥,薪炭食物,價格倍增。唉,小臣日閱公事內,有投井、投河未死的人,皆稱因為貧寒,自求死所。方才下官還剛剛收到一份公文,今日有一婦人凍死,其夫也隨後自縊,真是慘啊!”元侃聽得怒起,道:“這還是天子腳下呢,竟也會出如此慘事?”呂端拱手道:“是,是下官的失職。本朝自開國以來,沿襲唐之舊制,在京中設立東、西兩個福田院,以收容乞丐和一些貧困無助之人。只是福田院規模太少,原不過只容納個幾十人而已。今年冬天以來,兩個福田院得已經擠了超過兩百人了。單靠福田院,怕是杯水車薪,開封府人力有限,物力有限。這事兒,下官憂心重重,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呀!”元侃沉默片刻:“你可稟過許王了?”呂端道:“下官已經報上府尹大人,哦,就是許王爺了。今年開封府事本來就多,王爺兼著相位,趙相爺又病了,如今王爺要會同六部,對北伐移來的雲、寰、應、蔚等州數十萬軍民進行安置;還有北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