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娥笑道:“那我就說了,我中原自唐末以來,朝代更疊,亂象紛紛,只怕已經有一百多年未曾有過祭天告祖的儀式了,這種儀式,怕也是與契丹蕭太后的柴冊儀近似,都是安民心昭示天下之舉吧!”楊億點了點頭,眼中仍有些迷惘。元侃忽然心頭狂跳,一把抓緊了劉娥的手:“小娥!”這主意太大膽了!劉娥含笑道:“中原已經有一百多年未有過立太子祭天告祖的儀式了吧!從古到今,有哪一個王朝不立太子呢?終不成自本朝起,去了太子位,改叫開封府尹了。”這時候不但楊億,連王欽若錢惟演張耆也都立了起來,叫道:“正是,一旦王爺正式召告天下成為太子,這名份才徹底定了。”元侃搖頭道:“不可,不可。父皇英明,眼中揉不得沙子,最恨親王與臣子們結成朋黨,只怕是弄巧成拙。”劉娥瞟他一眼,道:“咱們又沒做什麼,怕什麼?對了我聽說寇準此番回京,還未找到房子,如今是暫借住楊大人的一處府完)[( 大宋女主劉娥(94))]楊億笑道:“平時也是談些詩書畫藝的,此人性子甚拗,卻也是難以說動。”劉娥含笑緩緩地道:“楊大人有閒暇時,只把契丹的柴冊禮與唐代的冊封太子之儀,有何安定天下民心之功,做為對典制儀式研究的心得,如我們吟詩填詞一般,與寇準大人做些學術上的討論,這便夠了。只須楊大人點到即止便可,咱們只是提醒寇準一聲,有這麼一種可能存在而已。寇準是最直言無私的人,由他說出來,官家心中自有一個印象。”她掃視眾人一眼,緩緩地道:“只要今後一提與契丹有關的事,官家會想起蕭太后是以柴冊禮而掌握契丹部眾的心,這就足夠了。”元侃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小娥,這個主意太膽大了,太膽大了。”他口中似是反對,卻是並沒有搖頭的意思。錢惟演怔了半晌,忽然向著劉娥一個長揖:“月夫人,從此之後,錢惟演再不敢在夫人面前稱師。”兩個月後,隨張詠去蜀中的劉美回到了汴京城。劉娥見了劉美回來,甚是欣喜,道:“大哥,你可回來了,說說蜀中的情況怎麼樣?”劉美道:“自張大人去了之後,每天的形勢都在轉好。此番虧是王爺薦了張詠大人去,那王繼恩自恃功高,驕橫無比。若不是張大人,當真誰也鎮不住他。這一次我跟著他赴蜀中,那王繼恩竟然只派了一名小吏來回話,而且言辭中頗多冒犯輕忽之語,張大人便罰他帶枷示眾,那小吏恃著有王繼恩撐腰,竟出言恐嚇,說什麼你敢枷我,枷我容易除下來難,現在我把這枷就戴一輩子,永遠不除下來。要麼你張詠給我請罪,要麼就砍了我頭。”劉娥啊了一聲,道:“此人竟如此驕橫,縱是有王繼恩撐腰,也是可惡透了。”元侃搖頭笑道:“張乖崖的性子最是乖張,越是橫的他越不怕。”劉美笑道:“正是呢,張公也大怒,立刻喝令叫人即刻便斬了他的頭。”劉娥笑道:“這件事未免做得過分,其實不妨讓他戴著枷,且看他是不是真的戴上一輩子不可!”元侃笑道:“小娥這法子倒也有趣。只是你卻不知,這乖崖雖然是文官出身,論他少年時的行徑,卻是遊俠一流的人物。他未中舉時,有一次得湯陰縣送了他一萬文錢,夜晚他投宿于山道上的一間小客棧,那客棧卻原來是家黑店,店主父子見他帶了不少錢,很是歡喜,悄悄的道:‘今夜有大生意了!’不料卻被他聽見。到了半夜,那店東長子先摸進門來……”劉娥聽到這裡,驚呼一聲,卻聽得元侃繼續道:““張詠早已有備,先已用床抵住了左邊一扇門,雙手撐住右邊那扇門。那人出力推門,張詠突然鬆手退開,那人出其不意,跌撞而入。張詠回手一劍,將他殺了,隨即將門關上。過不多時,次子又至,張詠仍以此法將他殺死,持劍去尋店東,只見他正在烤火,伸手在背上搔癢,甚是舒服,當即一劍將他腦袋割了下來。黑店中尚有老幼數人,張詠斬草除根,殺得一個不留,呼童率驢出門,縱火焚店,行了二十里天才亮。”這一段故事只聽得人目瞪口呆,氣都喘不過來,說了完劉娥才輕吁了一口氣道:“阿彌陀佛,素日見他一派雲淡風清的樣子,竟不知道他原來有這般殺人的手段。”元侃笑道:“素性今日就說故事了。還有個故事,也不知道真假,是楊億說給我聽的。說有個士人在外地做小官,受到悍僕挾制,那惡僕還要娶他女兒為妻,士人無法與抗,甚是苦惱。張詠在客店中和他相遇,得知了此事,當下不動聲色,向士人藉此僕一用,騎了馬和他同到郊外去。到得樹林中無人之處,揮劍便將惡僕殺了,得意洋洋的回來對那士人說:“我已經勸此人離去,終身再不會來騷擾你了。”劉美點頭道:“也只有這般的殺星,這般肆無忌憚的手段,這才能鎮得住王繼恩呢。那王繼恩部下士卒不守紀律,掠奪民財,張大人派人捉到,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