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禿和尚肩膀顫了一下,緩緩抬起頭來看向燕離,面上微笑依舊,溫聲道:“善哉善哉,施主有話好說,貧僧從命便是。” 燕離皺了皺眉,又問道:“你住在何處?帶我們前往。” 不禿和尚緩緩站起,擔著水轉了個方向,微笑對燕離說:“施主,這邊走。” 燕離回頭走到我身邊扶起我,說道:“你的身體不宜再多露宿奔波,先安定下來再從長計議。” 此時此刻,大夫最大,唐思對他的意見表示十二分服從,我的意見便被忽略不計了。 不禿和尚在前領著我們,一步一個腳印緩緩上山下山,從日當頭走到了日薄西山,唐思是個急性子,幾乎沒被他的溫溫吞吞氣死,燕離對地形相對熟悉,倒也不怕他使壞把我們帶進陷阱,只是同樣受不了不禿和尚那比正常人還慢上幾分的速度,最終是唐思揹著我走,他幫不禿和尚挑起兩桶水,這才算走得快了一些。 和尚說了七十二次“就快到了”之後,我們總算看到了一間破廟。 破廟裡供了一尊不知名的佛像,不但油漆剝落,甚至還是斷臂,本該慈眉善目的微笑因區域性油漆掉落而顯得詭異。打掃得倒還算乾淨,有兩間簡陋的屋子,石床兩張,其中一間是和尚自己住的,另一間則沒有人。燕離四處掃視了一遍,雖不是十分滿意,但總算有個落腳的地方了。把我安置好,他便充分發揮我李家人的特色——強取豪奪,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搶來就是我的,那可憐和尚的被褥都被他搶了來,抖了幾下,一臉嫌惡地鋪到我的石床上。 “雖然有股怪味,不過你不能受涼,將就著,等明日太陽出來再曬曬。”燕離一邊給我鋪床,另一邊支使唐思出去揀些木柴回來生火。我坐一邊看著他忙左忙右,心上甜蜜得不行,湊過去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笑嘻嘻道:“燕五燕五燕小五,你可實在是太賢惠了……” 他鄙視地瞥了我一眼,然後別過臉繼續鋪床,雖沒笑,但嘴角分明微微揚起一點弧度。 唐思抱了一大捆木柴還有枯枝落葉回來,在廚房裡忙活著,對燕離道:“後山河裡的水雖然汙濁了點,但還是有些魚,過會兒我去抓幾隻。” 不禿和尚之前一直默默微笑看著燕離和唐思忙進忙出,這時他發話了。“阿彌陀佛,這位施主,吃那些魚是不好的。”說著慢慢走到院前一個大水缸旁,微笑道:“我這裡養的一些魚,比河裡的更肥美。” 我們三人:“……” 我真懷疑他到底是不是和尚,這種懷疑在我看到他把落下來的佛手做成晾衣架,把大褲衩掛在佛祖的中指上時又添了三分…… 晚飯時,燕離抓了兩尾魚燉了魚湯,唐思用三片樹葉就獵了蛇、山雞、野兔各一隻,外加和尚自己種的野菜兩盤,經過燕離妙手烹調,我滿足了…… 燕離炒菜跟熬藥一樣,成分火候掌握得剛剛好,這麼簡陋的條件都讓他烹調出一等美味。 燕小五,你上得廳堂入得廚房進得洞房,實在是太賢惠了…… “別看我,快趁熱把湯喝了。”他淡淡說了一句,把魚湯放我跟前。 不禿和尚吃得毫無愧對佛祖之心,喜笑顏開,大快朵頤,引得我三人頻頻側目。 “嗝……”不禿和尚打了個飽嗝,微笑道,“不知三位施主打算如何分配房間?” 毫無疑問,有被褥的那一床是給我的,另外一張石板床給誰呢? 唐思選擇沉默了,這個決定可不容易做,他扔給了燕離,燕離眼睛掃過不禿和尚,說道:“我和唐思都是習武之人,隨便都可以睡下,和尚你還睡你的房間吧。” 不禿和尚誦了句佛號,微笑看著燕離說:“山上夜涼,柴房的兩面門板卸下來也可做床板,再鋪些枯枝落葉也可禦寒。我房中還有幾條破簾子,或許可以做床單用。” 我連連點頭道:“也好也好。” 這和尚夜算是個好人了,四十幾歲又不會武功,只怕著了涼一不小心就嗝屁,我們這夥上門強盜當得還是挺不好意思的——如此看來,我們果然還是良心未泯的好人啊! 吃過晚飯,和尚洗碗,唐思揀枯枝落葉順便燒熱水,燕離卸門板,找簾子做床單,我依舊無所事事地坐在一邊看他們忙…… 阿彌陀佛,真是罪過罪過啊…… 這破廟的大堂是漏風漏雨的,和和尚睡一間不大好,另外兩張床鋪便也鋪在我睡的房間。燕離本是個有潔癖的人,這幾日看他又露宿又爬山的,真是將就得不行了,現在還要睡門板,著實難為他了。 “燕離……”我含情脈脈望著他,他最後拍了下床單,抬眼向我看來。“什麼事?” “過來……”我側躺著,眨眨眼,朝他勾勾手指。 他眼底閃過一絲曖昧的笑意,右手在床板上一撐,轉身便到我跟前,握住我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