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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寡人有疾 作者:隨宇而安

“你還會回來嗎?”我輕聲問。 “會。”他肯定地說,“若有一日,陛下需要微臣效命,微臣定會回來。” “只有我需要你才會回來嗎?” 他淡淡一笑,轉頭看向屏風,輕聲說:“或許也有一天,走著走著,剛好就繞了回來。” 那天夜裡,他說過的話我每個字都記得。 他曾說,他喜歡倉央嘉措的一句詩——世間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然而無奈到了極處,卻成就了另一句——第一最好不相欠,如此便可不相念。 仔細數來,我似乎不曾為他做過什麼,所謂的喜歡,也只是成了他的負擔,到最後我能為他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讓他走得毫無負擔。 他放過我,我也放過他。 我垂下眼瞼,一滴眼淚奪眶而出。我忙狼狽地抬手擦去,假裝沒有流過淚,他也假裝沒有看到,只是指著屏風說:“這面屏風,是祖父送給微臣的弱冠之禮,寄託了祖父對微臣的期望,是微臣最珍視的禮物。微臣離開帝都之後,蘇家在白衣巷的宅邸便由朝廷收回,只這幅屏風,微臣想留下。” 我聲音微啞,說:“這是自然。” “陛下……”他回過頭來,含笑凝視我,“請陛下寬恕微臣僭越。微臣的父親早年殉國,不久母親便也抑鬱而終,多年來,偌大蘇家,只有祖父與微臣相依為命,從未有過玩伴。自當陛下伴讀,微臣便始終將陛下當做自己的親妹妹一般疼愛,明日分別,今日微臣才敢說出心中感情,還望陛下恕罪。” “妹妹……”我咬著唇,哽咽著笑道,“我……也是一般……將你當做兄長……” 這就是他給我最後的解脫。 煥卿…… 他寵溺地望著我,抬手揉了揉我的發心,如小時候一般。 “陛下還和小時候一樣,動不動就哭鼻子討憐,躲避祖父和丞相的責罰,讓小路子幫你抄書罰跪。” 我緊緊抓著他的衣袖,眼淚一滴滴落在他的袖口,說不出話來,怕一出口,就求他留下。可是我有什麼立場去留他,我已經給了裴錚全部,從此生死羈絆都與他一起,感情就如滄海上的一葉扁舟,一個人已是沉重,更容不下第三個人。 他輕聲說:“陛下,茶涼了。” 人走了,茶也該涼了。 我緊緊抓著他的袖子,不知何時哭到睡著,醒來之時,已身在寢宮,小路子撥了簾子進來說:“陛下,蘇大人已經離開了。” 我抱著膝蓋,說:“我知道了。” ————————————《念念不忘》———————————————— 聽人說,蘇家祖上是當大官的,但我記事起,父親便已辭官了,直到他老去,也不再任過一官半職。他遊歷四方,開壇授業,來聽他講課的人總是很多。 父親是個很溫柔的人,對誰都是和和氣氣的模樣,來聽課的人裡甚至有販夫走卒,父親對所有人一視同仁,不曾瞧不起過什麼人,別人不懂的問題一問再問,他也一答再答,不見有過一絲不耐煩。 我跟著父親從北方走到南方,涼國的千里冰封,閩越的春、光爛漫,不只是陳國,我們的足跡幾乎踏遍了神州。 父親受人敬仰,百姓稱他為當世第一鴻儒,也不乏女子投懷送抱,但他總以悼念亡妻為名,不近女色,深情若此,只為他博得更多美名和女子的青睞,只希望那雋秀溫潤的男子,能把所有的深情都轉移到自己身上來。 我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記憶是從四五歲時候開始,父親說,母親得了重病,去了很遠的地方治病。小時候我不明白,長大了才知道,母親是很早就過世了。我不知她是個什麼樣的人,但一定是個美好的女子,才能讓父親唸了一輩子,終不再娶。 有時候看著父親孤零零一人,我心裡也很是難受,媒婆吃了幾次閉門羹,我也忍不住開口問他:“父親,你真的忘不了母親嗎?” 他揉揉我的腦袋,笑著說:“小孩子,問這種問題做什麼?” “為什麼不試一下呢?”我說,“我是說,為什麼不努力一下和其他的女子相處,母親再好,也已經不在了,或許有了其他人的陪伴,父親就會忘了母親了。” “真是個傻孩子。”父親無奈嘆了口氣,眼裡含著笑意,“真正的忘記,本不需要刻意的努力。每一次努力,都不過是加深了記憶。其實我仍記得她,卻早已忘了那種感覺,無論是對她,還是對其他人。” “不明白……”他說的話,比孔夫子說的還難以理解。 “經歷過了,也就明白了。”他含笑望著我,說,“姑娘長大了,動了春心了嗎?” 我一陣窘迫,忙說:“才不是!” 那時,我剛認識了一位畫師,他性子和父親有些像,只是比父親還要沉默寡言,但他的畫筆告訴我,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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