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我何。可我仍是錯了,原來這世上有一種罪,叫做“欲加之罪”。那日在御花園遇到了容妃,請安過後,她不依不饒的出口傷人,我靜靜聽著發現自己已不是祝悠所說的“小火藥桶”了,這樣的謾罵也能忍下來,我默默在心裡嘲笑自己。但香寶卻忍不住,輕輕的說了一句。我臉色一變,知道容妃等的就是這麼一句話,香寶雖然沒有反罵回去,也算不上頂嘴但是被容妃抓了就是過錯,豈會讓她輕易放過。當下被掌嘴三十。本以為事情就到此為止了,往日家中各房雖鬧,但也不至於傷及人命,而且各房長輩要著臉面,還不至於這麼光明正大地做些下做的事。偏生容妃難以以常理度之,或許她和初蕊是同一種人,四哥說,愚蠢之人,傷人傷己。香寶因為一句“伶牙俐齒”,被她硬生生拔去了所有的牙齒,割去了舌頭。我手腳冰涼,看著她一身的血。那天夜裡,香寶死了。我病了一場,給我請脈的依舊是祝悠。“你以為容妃是依靠什麼有恃無恐。”祝悠的指尖搭著我的脈,低聲說,“容妃姓藍,她的哥哥和郭雍一樣,有戰功在身。”我的心漸漸涼了。“得寵容易固寵難,你現在想要明哲保身已經不可能了。”我不喜歡祝悠,一直都是。四哥喜歡聰明人,因為和他們說話不費勁。我卻不喜歡,因為往往有一種被透視的不適感。更何況祝悠這個人,總是一次次地逼著我面對。我沒有退路了,沒有退路了……舅舅沒有得到期望中的尚書之位,他寫信託人送來,要我揣摩聖意,透露給他。我突然就疑惑了,怎麼自己小時候會崇拜他呢/從他決定送我進宮開始,我就不再拿他當自己的舅舅了。但是四哥說得對,我始終是姓蕭,不能枉顧家族利益。我生病期間,康明月也得了寵幸,長明宮幾乎被踏破門檻。皇上倚重康家,打壓蕭白兩家的傳言甚囂塵上。與此同時先生被外放為三省總督,明著是升了官級,但為何此時外放?我想不透。朝廷和後宮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宮鬥從來都只是宮鬥而已。但我能做的,就只有爭寵。我只需要在皇帝面前晃一眼,便能輕易勾起他的綺念。聽有人說,華婕妤豔得濃烈,豔得哀傷,我暗自心驚,只怕被皇帝看出自己的心思。他卻說,正是喜歡我這樣的矛盾。我聽人說起皇后,聽說當年她也是這樣一個豔麗明媚的女子,有著胡人女子的奔放和熱情,被年輕的王爺從馬上獵下,從此入了宮門,在不見笑顏。我看過皇后看皇帝的眼神,那是根根燃燒過後剩下的灰燼,哀莫大於心死。我們都是一樣的可憐人,但我勝在沒有愛上這個無心之人。可是她畢竟愛過,我卻連愛也不曾有過,到底誰更可憐呢?對先生的感情,如今想來,不過是少女時代青澀的萌動,更多的是被忽視的不甘。我想我已經漸入佳境了,開始了適應了後宮的生活。宮外的一切漸漸離我而去,我的世界只剩下宮牆內這片陰鬱的天空。皇后當年難產,太子瞻先天不足,性情懦弱,為皇帝不喜,宮中除了個太子瞻,便只有幾位公主,成氣候的只有玉寧公主一人,但她到底是個女子。這時候誰先誕下皇子,便大有可為。我和康明月頻頻受寵,但一直沒有懷孕,我也曾懷疑過是被人下了藥請祝悠過來仔細檢查了一遍,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我一直懷疑是皇后所為,雖然她對皇帝死了心,但兒子呢?她不可能不為太子設想,一旦有其他皇子降世,那太子瞻很有可能被廢。他表面上裝的如何淡薄,但為了自己的兒子,一個母親可以善良,也可以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