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一個丫鬟應該做的事,但她心裡,或許把這一切看了通透。十年後來看,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蕭錦琪忽然很想碰觸她,想知道這副身軀裡,到底藏了一個怎樣的靈魂。沈菊年是被臉頰上的寒意驚醒的,顫了一下,迷茫地睜開眼睛,扇了扇眼睫,看清了來人,又懷疑是自己看錯了。蕭錦琪冷然看著她,漆黑幽深的眼裡彷彿不帶一絲感情,沈菊年手抖了一下,急忙起身問了個安。“四少爺。”蕭錦琪點了點頭,“你去休息吧。”沈菊年有些詫異地眨了下眼,這四少爺還會體貼人?蕭錦琪見她站著不動,回頭看向她,“你已經不是丫鬟了,何必這麼盡心盡力?”沈菊年嘴唇動了動,心裡突然有些著惱,她為娉婷做的這些,只是因為她把她當成親人。蕭錦琪捕捉她眼裡一絲惱意,呵,真罕見……“四少爺說得對,我已經不是丫鬟了,我要留下來照顧七小姐是我自己的事,與四少爺無關。”話一說出口,沈菊年便知道自己衝動了,眼裡惱意更深,微微皺了皺眉,深呼吸了一下,恢復常態。“既然如此,我管不了你,你想怎樣就怎樣吧。”蕭錦琪淡淡道,“七妹的情況怎樣?”說到正事,沈菊年便恢復了正常。“七小姐沒有醒來,但似乎睡得安穩了一些。我……”沈菊年本想說,她已請了高人來,讓他不用擔心,但又怕李群最後沒有來,讓他白開心一場,因此那個“我”字一出,便沒有了下文。蕭錦琪瞥了她一眼,見她停了話頭,也沒有追問,只在屋裡停了片刻,便出去了。他不像別人,呼朋引伴結群而來,到門口轉了一圈回去,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來過。他就一個人靜靜地來,看了幾眼,問了幾句,便悄然而去。沈菊年覺得,或許四少爺也不是那麼沒有人情味,他還是關心這個妹妹的。回到屋裡,沈菊年摩挲著太極墜——小師叔,你到底會不會來……她相信了,這世上沒有傳送門,沒有御劍飛行,沒有神話。而巧合,可遇而不可求。臘月三十。似乎所有的事都趕在這一年發生了。寧王叛亂,在除夕那天,打起“清君側”的旗號,反攻金陵。這件事與蕭家干係本來不大,但有心人說起,今年三月三,寧王給蕭老太太賀壽的事,再加上白家和康家與寧王關係匪淺,而蕭家恰好與兩家都是姻親,一時之間,蕭家的立場變得極度尷尬,岌岌可危。大年初三,風雪正緊,有人敲響了蕭家的大門。開門的是梁伯,怔了半晌,才把來人請了進來。“沈菊年在府上嗎?”“啊?在,在七小姐院裡。”梁伯引著他往七小姐院裡去,一邊讓人去通報二爺和老太太。這大冷的天,誰不穿件棉襖貂裘,李先生一文弱書生,怎麼穿得這麼單薄?梁伯偷眼望著李群,心裡琢磨著。李群身上只著了件中衣,一件外套,藍白二色,清清冷冷的,鵝毛大雪竟似不沾身,風雪中的孤寂背影,總是讓人不期然地想起那些世外仙人。瑞娘見李群進了院子,忙大聲呼沈菊年的名字。門吱呀一聲開啟,沈菊年站在門邊,也是薄薄兩件鵝黃色的單衣,眉目被風雪描淡了三分,遠遠看著不太真切,只覺得她又清減了幾分,原先圓潤了一點的鵝蛋臉,如今又瘦了下去,襯得一雙眼睛更加大而清亮。“先生,你終於來了。”沈菊年像是鬆了口氣般,淡淡一笑,“七小姐等您很久了。”到了這裡,她還是隻能叫他“先生”。李群沒有說什麼,輕輕點了個頭,隨她進了屋。隔了屏風簾子,蕭娉婷在裡屋躺著,沈菊年在外間同李群說話,把近來發生的事說了一遍。“我擔心,七小姐是中了蠱毒,先生醫術高明,也通蠱術,所以驚動了您,希望您能救救七小姐和二奶奶。”沈菊年微仰著臉和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