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能有此等好運,這都是沾了阿無的光。認識阿無只有短短的兩日,相處統共不過兩三個時辰,但是她善良美好的形象已經深深印在歸瀾心裡,讓他不由自主一遍遍感念。55情動心痛(上)傍晚,歸瀾回到明月身邊的時候,如實對明月講了在馬舍受到的善待,他真心向明月請教道:“殿下覺得下奴該怎麼做,才能報答阿無姑娘呢?”明月開玩笑道:“歸瀾,我看阿無姑娘一定是因為你長得俊,才肯幫你。她容貌醜陋,怕是這輩子也嫁不出去,沒有男人肯正眼瞧她。你以後對她和顏悅色,多在她面前笑笑,哄她開心就好。”歸瀾幽幽道:“下奴目前也只能做這些了。”明月隱約覺出歸瀾藏著心事,試探道:“莫非你還想娶她報恩?這可萬萬不行。”歸瀾慌忙點點頭,苦澀道:“嗯,下奴自知身份,怎敢拖累那麼好的姑娘。”明月卻緊張地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她長那麼醜歲數比你大,又是馬房裡粗使的丫鬟,估計不識字粗手大腳的,沒有一樣能配得上你。”歸瀾低頭垂眸,原本不曾細想的心事被明月勾起。阿無應該是已有雙十年華,只比他大一兩歲而已。說她貌醜主要是臉上一大塊烏青胎記有些駭人,其實印象中她好像是濃眉大眼臉盤輪廓周正。她衣著簡樸,髮髻梳得潦草,不塗脂粉甚至不戴耳環飾物,舉手投足之間少了幾分女子的嬌柔,那是因為她在馬房做事,又不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小姐。她懂得養馬的技術,勤勞善良身體健康,粗手大腳不識字又如何?這世上識字的女子本就不多。在歸瀾看來,明月說阿無的那些缺點根本就不是缺點。歸瀾再反觀自己,除了一張臉能看,還有什麼值得驕傲的優點麼?他知道自己身上遍佈醜陋疤痕,三處奴隸烙印清清楚楚昭示著他卑賤的身份。他隨時都有可能捱打受罰,吃飯穿衣要靠旁人施捨,連馬兒還有房舍遮風避雨,他卻每晚露宿鋪蓋之物全無。這樣的他,苟且活著,哪裡敢想其他?當然以他的身份和習慣,就算與明月有不同的意見,他也不會直接當面對峙理論。他懂得明月的用心全是為他好,於是委婉說道:“殿下不用安慰下奴,下奴是以色侍人的低賤奴隸,這輩子自然沒有資格奢求太多。人家不嫌棄下奴,願意幫下奴,下奴唯有記得她的好,不會再生妄念,讓她煩惱。”明月只覺得心如刀割,她的歸瀾,她這麼優秀的哥哥,因為從小到大被當成奴隸教養,受了太多的折磨苦難,竟連愛都不敢想,自認為他還配不上那種醜女,她該怎麼安慰怎麼勸說,才能讓他舒服一些呢?她嘆息道:“歸瀾,倘若是那醜女看上了你,想嫁給你,你會娶她麼?”歸瀾的臉色一紅,不經意間流露出幾分羞澀和希望的表情,但很快眼神就黯淡下來,輕聲說道:“誰會那麼傻?再說她若真對下奴存了別樣心思,為什麼不求大將軍准許她下嫁?她只要了開鎖鏈的鑰匙而已。”明月的心更痛,彷彿傷口被粗暴地撕開又撒了一把鹽。她自然明白歸瀾說的不錯,就連那種沒人肯娶的醜女,也是不會傻到願意下嫁給一個奴隸的。那醜女多半隻是天性善良,可憐同情歸瀾,才會對他稍稍好一些。明月賭氣道:“哼,那醜女是有眼無珠,等她明白了你的好,千方百計想著要嫁給你的時候,你也別娶她,讓她後悔死。”歸瀾淡淡笑了,知道明月故意這樣說無非是為了逗他開心,他也就順著說道:“下奴一定記得殿下的教誨,下奴今後要娶誰,都讓殿下過目批准如何?”明月望著歸瀾強顏歡笑的臉,自己的淚水再也止不住流淌成河,如受了委屈的小女孩一樣撲在歸瀾懷中,哽咽道:“歸瀾,我是不是很沒用?你一直在受傷害,你心裡不舒服,還要裝作高興的樣子哄我安慰我。我該怎麼辦才能讓你好過一些?”明月的淚水灑在歸瀾的衣襟和臉頰之上,溫熱滾燙。他感覺她哭的身體顫抖,她完全無助的依偎在他的懷中,他卻只能這樣安靜地抱著她,給她一點點支撐,不曉得該說什麼做什麼才能讓她不再哭泣不再為他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