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夫人發現歸瀾神遊天外,對於她的反應已經漠不關心,她的挫敗和不安越發嚴重。她不禁懷疑歸瀾在龍傲池那裡受到了更加殘酷的折磨,以至於她對他已經達不到刺激的效果。雲夫人為自己尋找著這樣那樣的藉口,破天荒一改往日作風,吩咐左右道:“去拿些金瘡藥,給這賤奴包紮。晚上還等著再從他身上剜肉割血,姑且先讓他好好養著。”歸瀾更加迷惑,雲夫人這是怎麼了?她有什麼目的,為什麼會突然對他這樣好?不僅給他吃的,還許他用藥包紮,這樣的轉變讓他都有些不習慣。難道她是想從他這裡套問更多隱秘訊息,才會假意示好麼?他自嘲道,看來他成了別人的奴隸竟長了幾□價。雲夫人能從歸瀾的表情中看出他的戒備,心裡的刺痛更重更深。然而他只是個下賤的奴隸,她不可能像對明月那樣噓寒問暖,她以為他至少應該是感激的,可他為什麼更多的是恐懼與懷疑。他應該已經知道她與他的關係,他與明月的關係,為什麼他不恨,他還能溫順地跪在她面前?他完全不存希望了麼?他剜的是他的肉,割的是他的血,為何她看了也會痛?別人讓她不舒服,她也要讓別人不舒服。別人曾傷她一分,她定會讓那人感受到萬分痛苦。她十八年都熬過了,千萬不能因為心軟而動搖。這是那人欠她的,她先用他的兒子抵償,有什麼不對?就剛才那一次,算是讓那賤奴撿個便宜,以後她不會再動搖了。雲夫人一遍遍堅定著自己的心,試圖驅散難過和那不該有的慈悲。等著侍女為歸瀾處理好傷口,再次遣退閒雜人等,雲夫人終於是覺得自己已經能如常一般面對歸瀾。她沉聲道:“歸瀾,如果你沒有被龍大將軍看中,我本來是打算讓你當明月的影衛死士,一輩子守護她,用你的血肉乃至性命償還你父親欠下的罪孽。可惜造化弄人,你現在武功已廢,又得龍大將軍垂青寵愛,看來必須改變計劃了。”歸瀾一直懷疑雲夫人對他的父親那麼恨,定會處心積慮想要報復,在他身上這些折磨已經是無法滿足她。現在她又要利用他做什麼呢?她之前才剛答應過,只要他發誓不認生父,她就不再報復別人,難道是騙他麼?歸瀾試探道:“雲夫人,您想讓下奴做什麼?”雲夫人冷冷一笑,安撫道:“別怕,你發的誓我沒忘,不會逼你為非作歹。我只是打算散些訊息出去,讓你的生父知道你在昭國都城,知道你在龍大將軍那裡當男寵正活得滋潤,免得他總是惦記。”歸瀾失聲道:“雲夫人,您怎能……您不讓下奴去認生父,為何還要散出訊息?”“你以為你算什麼東西?你那殺千刀的混賬父親,真會為了你的死活敢惹昭國龍大將軍麼?”雲夫人恨恨道,“我只是讓你看清楚他懦弱自私的本質,你也能收收心,別再想著認他或覺得不認他就對不起他。他根本不配讓人為他牽腸掛肚。”“下奴明白了。”歸瀾垂眸低頭,虛弱沙啞地回答,心底累積的寒冰之上又添了幾分絕望。是啊,也許一切都是他一廂情願幻想的美好,他以為他是誰?就算他是楚帝的私生子,昭楚兩國正交好,已經結為兄弟之邦,豈會為了一個奴隸壞了國家大計?更何況他的生父未必真是楚帝,那就更不可能招惹有冷麵殺神之稱的龍傲池。雲夫人這樣做,其實只是為了折磨他而已。雲夫人久久沒有再說什麼,歸瀾跪了一陣身體繃緊僵硬越發難受,頭一陣陣眩暈。他小心地請示道:“雲夫人,如果沒有別的吩咐,下奴可否告退?”現在他與雲夫人的距離,她抬腿伸手都可以觸到他的身體,他時刻都懷疑她會突然狠狠踢打他。哪怕在房間外是冰天雪地,他也覺得比在雲夫人面前這樣忐忑地等著隨時降臨的懲罰,可能稍微輕鬆一點點。或者乾脆一下子惹怒她,讓她直接能明確地吩咐該如何刑責,他不用再亂猜。雲夫人卻沒有發怒,而是怔怔望著歸瀾繼續發愣,這孩子寧願在外邊凍著也不願留在她身邊麼?他這樣怕她,怕她會繼續折磨他麼?他從來不敢奢求她也會對他好一些麼?那麼她就讓他舒服一下,給他多些希望的幻想,將來他回到龍傲池那裡再面對苦痛時會不會更難受,會不會能多懷念她一些呢?為什麼她對他已經這樣殘酷,她還敢奢望得到他的忠心,還想要他的懷念,他的牽掛?她是不是太貪了,要求的太過分了?她比誰都清楚,那孩子是最無辜的一個,可她放不下心中執念。復仇之火熊熊燃燒,為此已經死去的那許多人的靈魂就糾纏在她的夢裡,她的血脈骨肉之中一刻不停地叫囂著恨意,早就毀了她的理智。她曾經發誓,要讓那個男人生不如死。她一定會做到,不擇一切手段,哪怕是犧牲她自己,親手葬送她的孩子們此生的幸福。81剜肉割血(下)雲夫人又沉默了一會兒,平復了起伏的情緒,才對歸瀾說道:“你先在房內等著吧,世子說一會兒忙完了正事,要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