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急忙解下來,纏住大腿上少肉的血洞,手腕那裡卻顧不過來,唯有晾著等血自己幹。他猜一會兒他就會被趕出房間,外邊風雪寒風中凍一凍,傷口僵硬麻木或許能少些痛楚。雲夫人喂完了藥,明月還是沒有回覆神智,雲夫人交待幾個細心的侍女留下服侍,自己轉身從內室出來,臉色陰沉。歸瀾隱約聽到明月在昏迷中呼喚著他的名字,他於是大著膽子跪行幾步到雲夫人腳邊,懇求道:“雲夫人,可否讓下奴去看望郡主殿下?”雲夫人眼中流露出憎惡之色,一甩手狠狠摑了歸瀾一掌。歸瀾身子晃了晃,勉強支住沒有倒下,不過垂了頭不敢再說話。雲夫人狠狠罵道:“賤奴,你這骯髒樣子豈能近明月的身?快滾到外邊去,別再這裡汙了我的眼睛。”歸瀾知道雲夫人怕是因為明月的病情沒有起色而遷怒,他並不怪她,依言順從地跪爬退回門邊。屋內侍從開啟房門撩起厚重的棉簾,立刻有一陣冷風捲著雪花冰渣灌了進來,靠近門邊的人都是瑟瑟發抖。歸瀾想要起身邁步走出去,無奈跪得久了腿上又有傷,動作十分艱難。雲夫人忽然又說道:“先關上門,賤奴你過來。”歸瀾不明所以,復又跪回地上,膝行向前爬了兩步。雲夫人低下頭,眼睛緊緊盯著歸瀾腿上包紮的布條,因為剛才的掙扎移動,那布條已經被傷口綻出的鮮血染紅。她陰晴不定地說道:“賤奴,把那布條扯了。”歸瀾悽然慘笑,暗自後悔,難道是這幾日他在龍傲池那裡受寵一時得意竟忘了規矩?以前在宮中,沒有云夫人發話,他都不可以處理傷口的。今天恐怕折磨還沒有結束,他怎麼如此大意了。他沒有猶豫,咬牙將腿上包紮的布條扯下來,不在乎血肉粘連的地方再度撕裂。雲夫人皺眉,沉默不語。歸瀾感覺到她不悅不滿,他猜測著隨後會有怎樣的責罰。多數情況,他很可能會被剝光衣服吊在院子裡,挨一頓鞭子。雲夫人為他準備了各種各樣的刑具,光是鞭子就有很多根,送給龍傲池的那根實在算不得什麼。有侍女用火撥子翻動火盆裡的木炭,發出聲響,打破了屋內的沉寂。雲夫人掃了一眼那發出聲響的地方,歸瀾順著雲夫人的視線看到那燒紅的火撥子不由自主打了冷顫。他記得過往例行刑責的時候,雲夫人用鐵鉗燒熱了或是火撥子在他身上烙過許多次,有時是為了止血,有時則純屬發洩。雲夫人看到歸瀾眼中流露出的恐懼和絕望之色,已經猜出了他多半是誤會,以為她要用那些東西折磨他。她心裡就如同埋了一根刺,動一動兩邊都痛,有種說不出的難受滋味。歸瀾恐怕永遠也不會相信,她自己也覺得詭異,其實她剛才是真的生出了不忍不捨,再沒有其他目的,就只是單純賞他粥喝,而現在是想要為他療傷。她緩和語氣說道:“歸瀾,我是要為你療傷。”“下奴謝雲夫人照顧。”歸瀾淡淡回答,垂眸做不出半分感激的模樣,按照他的經驗,傷口上撒鹽能消腫,血流不止烙一下也很管用,主人給奴隸療傷的手段很多,不過與刑責沒什麼兩樣。“你以為我要怎樣為你療傷?”雲夫人不甘心地問。歸瀾卻懇求道:“其實下奴只是皮肉傷,不用勞煩旁人。”他知道若想少吃苦,實在逃不過“治療”,那就不如自己動手,若是雲夫人拿了火撥子,就不會是隻烙在傷口那一處地方。“這點傷也是要治的。”雲夫人加重了語氣強調。歸瀾放棄了最後的希望,不再說話。不知道為什麼應該是緊張害怕的時刻,他卻忽然想到了龍傲池,明白了當時在軍營中,她估計是不忍心才丟下烙鐵,又礙於軍中威嚴不得不吩咐旁人在他身上打下奴隸印記。原來龍傲池在那會兒就已經動了惻隱之心,對他另眼相看了麼?然而他有什麼魅力,能夠吸引龍傲池,讓她對他生了男女之情呢?若真是愛,又能持續多久,當她對他失了興趣,不再愛之後,他將如何自處?他儘量避免去思考這樣的問題,因為想了就會生出疑惑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