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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廿一 作者:人間觀眾

一向活潑的暖紅卻沒有馬上回話,臉上有些為難地看了一眼小秋。小秋是有幾分心計的,趕緊表態道:“暖紅,二小姐是主子,府裡的事情早晚都是清楚的,好的壞的咱們不能瞞著,主子問要盡心回答知無不言。”暖紅這才磕磕巴巴說道:“嗯,奴婢也是頭一回兒跟著王爺和大公子去祭拜先王妃。不過聽說……每年祭拜,都會帶上那賤奴。那賤奴是害死先王妃的兇手之子,王爺說來回路上都要他見血才解恨……”秦三才將一根混編了銅錢的生牛皮鞭子遞給阿墨,叮囑道:“……一開始不要太用力,能破皮見血就行,這樣那賤奴可以撐得久一些,否則總是暈倒會耽誤行程。記住鞭打的間隔不能太長也不能太短,要等上一鞭的痛被充分感覺到,把握好分寸,再打下一鞭才夠滋味……”其實秦三才很想親手施刑,不過從王府到先王妃的陵寢將近一個時辰的行程,鞭打又是極耗力氣的活,非要習武的護衛才能堅持下來控制好力道,他只能讓賢。誰料他每年好不容易培養出一個護衛,來年總是新換人,又要費一番口舌。不用別人說,秦瑤就醒悟了護衛們不願應這差事的理由,估計是這樣鞭打一路實在太累太過血腥。但是秦瑤仔細琢磨,立刻就明白了王爺這樣做的真實用意。都說平南王寬和仁厚,應該不是生性殘暴之人,恐怕是借每年王妃祭日故意玩這種把戲,一路招搖過市,為了讓更多的人知道那賤奴受的苦痛折磨,好將害死先王妃的兇手引出來。暖紅嘆了一口氣,小聲嘀咕道:“其實那賤奴挺可憐的,來回這一路鞭打,他就去了半條命,聽說晚上還要被拖去刑房裡繼續受刑。”秦瑤壓下同情,故作驚訝道:“這樣都死不了麼?”小秋解釋道:“那賤奴從小就捱打受罰從沒斷過,骨頭硬的很,怕是早就習慣了。自打他十歲起,每年先王妃祭日都這樣折騰,他最多是躺天,照樣起來幹活。”秦瑤曾聽說書的講,武林高手練了上乘內功,就能變得鋼筋鐵骨刀槍不怕,莫非那賤奴是習過武才會如此禁打?她於是好奇問道:“那賤奴練過武麼?聽說內功高強的人都是不怕打的。”小秋笑道:“怎麼可能呢?王府裡立了規矩,奴隸是絕對不許讀書習武的,免得鬧出什麼亂子不好管教。”秦瑤稍稍有些失望,轉開話題與暖紅和小秋聊起別的事情。又過了一會兒,馬車已經行到了大街上,秦瑤覺得車窗緊閉有些悶,就說道:“你們將車窗開個小縫,我透透氣。”馬車車廂頂棚是有挑簷的,車窗支起一點點,並不會潲雨進來,小秋聽命行事。伴隨著雨聲,還夾雜著揮鞭和鐵鏈子拖拽在石板路上的聲音從窗縫外邊傳進來,秦瑤忍不住想要見識一下究竟是何等折磨,讓護衛們都不忍心連年執鞭。她湊到窗縫向外張望了一眼。只見廿一彎腰躬身被一條鐵鏈拖拽在馬後,腳下磕磕絆絆蹣跚而行。原來是他脖子上鐵圈垂下來的鏈條長度有限,鏈條的另一端又是固定在腳腕間的鐵棒上,限制他根本不能抬頭直立,只能維持著低頭駝背的姿勢。更歹毒的是他雙手鐐銬與那貫通頸項與腳鐐的鐵鏈鎖在一起,而馬後拖拽的那根鐵鏈就是連在他的手銬上。這樣他只要走得慢了,馬後的鐵鏈吃緊,就會加劇拉扯那些束縛他身體的鐐銬,他唯有拼命攥住馬後的鐵鏈,努力跟上馬匹的拖拽才能稍稍減輕行走的艱難苦痛。不過跟在後面的護衛會不斷鞭打在他那毫無遮掩的脊背上,每挨一鞭他的身體就會不住顫抖,行不了幾步剛剛緩過一口氣,就又要挨一鞭。如此走出王府大門還不到一刻,他脊背上已經好似穿了一層血衣,鞭痕交錯慘不忍睹。雖然密集的雨水迅速衝散了血腥味道,但秦瑤還是覺得有些噁心,早上吃的東西在胃裡翻滾。她乾嘔了幾下,急忙將車窗關緊,縮回座位上。小秋關切道:“二小姐,您怎麼了?是暈車麼?奴婢們帶了梅子和果脯。”秦瑤搖搖頭,又不想說是被外面那種殘酷場面嚇到了,只好解釋道:“沒事,就是有些悶,透口氣好多了。”終於熬到了地方,雨過天晴。秦瑤下車的時候,家丁們是另搬了馬凳。據說那賤奴早在一刻前就昏死過去,是人事不省被馬兒一路拖拽在泥水裡才到了地方。秦瑤跟著王爺和大公子在一眾奴僕護衛的簇擁之下登上先王妃陵寢高臺。她照貓畫虎添香跪拜,心裡卻完全在想別的事情。因為她在登上高臺的時候回頭瞥過幾眼,正好看到高臺下拴馬停車的地方,廿一掙扎著從泥水裡爬起,換成了跪伏的姿勢,向著高臺虔誠叩首。廿一的頭臉上都是泥水汙濁不堪,身上遍佈傷痕血跡斑駁,然而他的眼眸裡湧動著異樣的光芒,憂傷而堅韌,痛苦而執著,唯獨沒有恨。他的傷不輕,又沒有人在旁邊揮鞭監督,他卻堅持行完了三叩九拜的大禮,那種虔誠不似作偽。秦瑤想不明白,既然這賤奴是害死先王妃的兇手之子,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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