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他的家庭就是這樣,常態也是非常態,他似乎都已經忘記了其實自己也應該是有一個母親的時候,他又找到了他的外婆。他是那麼簡單的一個孩子,和任何一個孩子一樣,希望,自己的爸爸為自己的媽媽做一點點事,即使,孕育自己的那個母體曾經多麼渺小多麼卑微,可是,自己畢竟是她生的啊。遲慕瑀再尷尬再尷尬得存在在這個家裡,充當著侄子的角色履行著兒子的義務,他也是父母生的啊。他知道,二叔對默默爹爹,愛逾性命,他根本不敢替自己的母親去爭取哪怕屬於自己的一分一毫,要二叔去承認曾經有一個女人為他生兒育女,他知道,那是痴心妄想,因此,就算是一個“嗯”,一句“知道了”,他都不敢奢求。關於兒子的一切,遲慕瑀知道,自己做了選擇,就沒有資格要求,可是,關於母親,畢竟,無論任何原因,自己和慕宸總是來到這個世上了吧。難道,僅僅是簡簡單單的默許,甚至是視而不見,都不能奢求嗎?遲慕瑀直到這一刻才明白,卑賤過的人,連墳墓,也長著卑賤的蒿草,所謂自取其辱,就是這樣了,竟就是這樣了。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沉默氣到不行,甚至沒有慣例性的去踩秋瑀宸腳,秋瑀宸自知自己惹惱情人,也只能尷尷尬尬道,“慕瑀不是不懂事的孩子。”沉默聲音很冷,“所以你可以肆無忌憚地踐踏他的懂事了。”秋瑀宸一呆,口氣也有些硬起來,“小默,這句話,說重了吧。”沉默道,“我還是同樣一句話,當時你教訓雲飛,我這麼說,現在對小黃帽,我還是這麼說,孩子做錯事,你打他罰他都可以,可是,你不能傷他的心。”秋瑀宸道,“我從來沒有想傷他的心。”沉默不理他,伸手撥電話,等待音的時候,將聽筒扔在床頭,秋瑀宸自己過去接起來,竟是非璟煜。“喂——”帶著些疑惑的二聲。“小非,是我。”大概是知道情人意圖,其實,秋瑀宸自己心中也是惴惴,畢竟,慕瑀這孩子,在自己面前,太倔強卻也太小心翼翼了。“哥,你也太不厚道了,哪有讓慕瑀就那麼來問的,總說我不拿自己當叔叔,你這樣,誰還拿我當長輩。”非璟煜不鹹不淡地抱怨著。秋瑀宸只是嗯了一聲,等他繼續說。非璟煜偏偏不讓他如意,想知道慕瑀的境況才打電話給我,你要面子,我偏要你急。秋瑀宸聽他東拉西扯一陣,故意不提遲慕瑀了,自己也沒了耐性,等非璟煜喘口氣的時候才道,“說該說的!”四個字,簡短有力,逼得非璟煜心凜。非璟煜虛張聲勢地咳了一聲,才道,“哥,說實話,你對慕瑀,真的不比伯父對你當初好多少。”秋瑀宸只是一句,“父親對我很好。”非璟煜聽得哥哥這麼說,也只道,“那就最好了。你和默默都早點睡吧。”秋瑀宸掛了電話,又撥過去,遲慕瑀沒想到二叔居然會掛電話給自己,等到不突兀的三聲等待音一過,立刻接了起來,“二叔。”秋瑀宸的聲音半死不活,“想清楚了嗎?”遲慕瑀不知該怎麼答,只一句對不起。秋瑀宸這邊也僵著,不說話,倒依舊是遲慕瑀先開口,“慕瑀問過父親了,父親說,這次的事,是慕瑀的錯,任二叔處置。”秋瑀宸的聲音還是一貫的沒有波瀾,“老規矩。我想,你應該真正熟悉一下恆河的制度了。”遲慕瑀早在接電話的時候就站起了身子,如今將脊柱挺得更直些,“是。”兩分鐘後,遲慕瑀來到秋瑀宸房門外,秋瑀宸拿給他一盞應急燈,“現在不是臘月,你也不是十一歲,若是為了糟踐自己,就不用去了。”遲慕瑀知道,十一歲那年差點凍傷的事,二叔還是心有餘悸,如今,雖又罰他背恆河厚厚的管理冊子,究竟是比當年好了許多,只是鞠了躬就出去。到了晚上十一點,重演一般的,這次沒有下雪,竟是重新落起雨來了。秋瑀宸撐著傘去後院,當年的松樹又壯了許多,遲慕瑀依然是一動不動地在旁邊背書,這一次,他學會了穿厚衣服,可是,大顆大顆的雨滴將他外套映出一個個小圈,衣服上深深淺淺一片,秋瑀宸提起遲慕瑀外套將他拖在傘下,“我說得話你每次都聽不懂嗎!”遲慕瑀抬起頭,看二叔半個肩膀在傘外邊,自己禮節性地撐起傘,連忙向後一步,將傘下可被遮蔽的範圍讓給秋瑀宸,“是慕瑀的錯。”秋瑀宸一把打掉遲慕瑀撐傘的手,一腳下去,就將遲慕瑀踹到了後背對著自己的位置,遲慕瑀手中的冊子也落在了地上,秋瑀宸根本不管,從後面拎著遲慕瑀衣領拖他到松樹旁的小徑上,狠狠按住他雙肩將他膝蓋壓在石子路上,遲慕瑀一時間有些倉惶,不知又是如何惹得他生了氣。秋瑀宸回身將落在地上的冊子撿起來,冊子距離遲慕瑀如今跪的位置大概有六七步遠,秋瑀宸也不向前走,就摔在遲慕瑀身旁,“撿起來!”遲慕瑀低頭撿起冊子,秋瑀宸伸腳將落在地上的傘也踹過去,“我知道雨雪交加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