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慕瑀從家居服裡探出了手,左手擰亮了燈右手翻著書,將二叔剛才提問的幾個概念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才背了一會,就冷得瑟瑟發抖,兩隻手都凍得又紅又腫,家居服的領子卻怎麼也豎不起來,遲慕瑀只能縮在一起,拿著書的手還好,握著燈的手指凍得像要斷掉一樣,雪還在下,遲慕瑀不敢一直舉著書看,只能看一會,就將書反過來扣在自己胸膛上默背一會,翻頁的時候不方便,就用下巴蹭著書頁翻,頭髮上滾落了雪珠子,就抬起胳膊擦一擦,可才背了幾頁,手就冷得不敢握住燈下面的底座,而是握在連線燈頭和底座的燈杆上,這樣就可以在握住的時候將四指在掌心裡藏得深一點,指尖也不會冷得發疼。手指稍稍好些,遲慕瑀的腳趾卻早都沒有知覺了,可是站在雪地裡,棉拖鞋又被浸透了,腳底又溼又粘不說,更是冷得厲害,即使在鞋裡摳住腳趾,卻還是冷得發抖,想跳一跳,可腳才一落下去,滲進鞋底的水就因為重力而被擠出來,別提有多難受了。雪花飛飛揚揚的,打在身上倒也只是冷些,可落在頭上又因為體溫化了的雪就讓本來就暈暈沉沉的身子更重了,遲慕瑀看不到鏡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嘴唇已凍得發青,下雪天站在雪地裡,站都站不住,更別說背書了。遲慕瑀雖知道離自己幾步就有一把大傘,只要撐起來自己就能站在傘下避雪,可他卻滿心愧疚,根本不願意向那邊走一步。遲慕瑀現在的處境,竟是比雪人還慘。又瑟瑟縮縮地背了十幾頁,遲慕瑀知道不能這樣了,如果一直這麼慢,明天早上肯定是看不完的,舉著燈的手也是又酸又困,平常父親要他練穩,託著槍一整天都不覺得太累,可今天才這麼一會,手就酸得受不了了,尤其是關節處,冷得都快握不住了。遲慕瑀發著抖又縮了下肩膀,用下巴把書夾住,將燈杆壓下來,把小燈放在自己頭上頂著,站得端端正正地重新開始看書。雖然這樣的姿勢自己就必須保持標準站姿,可是能將一隻手暫時解放出來伸在口袋裡,而且背書的時候,還可以用下巴再夾著把兩隻手都插進去。遲慕瑀想到這個辦法,就儘量一次看得長一些,這樣閉上眼睛背得也可以久一些,至於雙腳,他沒有任何辦法,也只能偶爾在鞋裡一蜷一放活動活動,等手因為腫起來冷得發燙的時候,他就用掌心捂一捂自己的臉,這時候,他就可以把燈從頭上拿下來,解放一下自己痠痛地脖頸,好在雪下著下著也就小很多了,家居服還算厚,並沒有完全溼透,用手擦一擦胸口,居然還是暖暖的。遲慕瑀雙腳就像是定在地上,起初還被蟄地疼,後來也就僵了,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腳趾在雪地裡變成了蘿蔔,遲慕瑀心道,僵了也好,至少現在這時候不受冷了,唯一不好的,就是頭越來越重,時不時地打噴嚏流鼻涕,身上冷得越來越厲害,遲慕瑀受不了的時候就蹲下來,將書和燈都夾在肚子和腿間,在地上捧一捧雪,剛捧起來的時候冷,在手裡撮一撮,手掌就會燙燙地很舒服,然後就用手心矇住已經凍裂了的耳廓。若是指尖實在冷的厲害,就將手指放在小燈的燈管上,或者將小燈舉到鼻子前,燙一燙皴裂的鼻尖。遲慕瑀又緊了緊衣服,怎麼身上竟會冷得這麼厲害,頭上卻開始冒汗了,再一摸額頭,卻是滾燙滾燙的,遲慕瑀心道,不會是發燒了吧。可如今也顧不了這麼多,只能拼命搖頭,好讓自己清醒一點。可是,他漸漸發現自己已經越背越慢了,剛才背過的,一轉眼竟是又忘了,遲慕瑀心急向前翻,僵硬的手沒拿穩,書就掉在了地上,遲慕瑀忙低頭去撿,向後翻到位置,又開始背,等到都背了好幾個概念,再翻一頁看到頁頂的圖,才發現這些都是自己剛才背過的。遲慕瑀氣自己沒效率,狠狠地捏了自己大腿一把算是懲罰,卻發現手指僵得連腿上的肉都捏不動,更一用力,兩個骨節中間的面板居然裂了一道口子出血了。遲慕瑀心裡急,胸中像是有一團火卻怎麼也爆不出來,只想狠狠打自己一頓,可待要跳腳才發現腳冷得釘在地上,動也動不了,一使勁整個人都跌在雪地裡,等到爬起來的時候,腰以下已經全部溼透了。跌在地上的書頁也浸在雪水裡粘在一起,遲慕瑀手指太僵,用手去撮也撮不動,再一扯,就扯了半張紙下來。沉默等小藍帽睡覺等得心急,一遍又一遍地給家裡打電話,打得喬熳汐都快崩潰了,“他做完了這些筆記就去睡,我會叫他給你道晚安的。”每次打過去哥都是這句話,自己好多次不放心都叫小藍帽聽電話,後來沉默自己也不好意思了,知道還有一個多小時小藍帽才能弄完,自己索性去弄點宵夜。將文禹落帶給秋瑀宸的點心從廚房拿出來,核桃黑芝麻小鬆糕,還配一碗香噴噴的茯苓粥。沉默夾了兩塊點心放在小蝶裡,茯苓粥也熱了盛在碗裡,拿了個托盤打算送給小黃帽,另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