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陸由謝老師體恤。”陸由越發恭敬了。“嗯。”徒千墨將稿紙還給他,“收一收,洗漱了就回去吧。”陸由見他說完了話像是要走,卻又叫了一聲,“徒老師——”“什麼事?”徒千墨知道如今的陸由對自己牴觸很深,便也不多和他說話。捅人一刀子就那一下,可傷口要癒合,日子卻長著呢。“陸由還有二十下藤條,昨天欠的尚未還,更要加上今日的數目,而且今晚還沒有頂珠子,師門的教誨,陸由是萬萬不敢規避的,何況,大師兄又吩咐了每日要在二師兄門前為老師唱《心經》,陸由也沒有做,陸由——”陸由一樣一樣的在徒千墨面前數著,徒千墨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陸由自知資質低下,自己恐怕無能承當,只是,只是老師教訓過的,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陸由暗自揣摩,恐怕,恐怕是不該再拖了。”他越說聲音越小,可終究,是壯著膽子說完了。徒千墨不怒反笑,“哦?”“陸由不敬,恐怕,今夜要勞動老師費心教訓了。”陸由直直挺著脊骨,哪怕望著徒千墨的眼神就像槍口下的鹿,卻終於帶著幾分決絕。徒千墨卻是微微一笑,再次挑起了他下頜,“你求我,我就該饒,你讓我打,我便要動手——別人拜師是拜師,你拜師,倒拜出一個金牌打手來了。”他說了這一句,就提著陸由衣領將陸由拽起來,陸由一時不防,家居服的口袋又淺,手機一不小心就滑了出來。陸由一急,伸手去撈,徒千墨看他樣子就知道不對,“拿過來。”“我——”陸由只是搖頭。徒千墨的臉色卻更冷了。陸由仰頭望著徒千墨,“徒老師,陸由忤逆師長又不求上進,您若是還不打我,日後,又如何去見其他師兄呢!”徒千墨見他仰著頭眼睛直愣愣地盯著自己,口中的話好像很恭敬,但實際上全是挑釁。陸由如今的狀態若用兩個字來形容,最恰當不過的便是討打,可他越是這樣,徒千墨就越是覺出奇怪來了。徒千墨不是虐待狂,雖然有任性的時候,但無論訓誡弟子還是調敎都一切盡在掌握,他身上的s屬性極強,最不喜歡的便是失控。陸由對他依賴或者依賴被打破都是他能預料到的,是以哪怕他知道麻煩卻也不多說,只是想假以時日自然能扳回來,但如今陸由的狀態明顯是遊離了,徒千墨就不能不小心。訓誡是極耗費心力的事,任何一點小的差錯都可能造成難以彌補的缺失,他望著陸由,陸由的眼睛很亮,甚至亮得有些無禮,他整個人似是在迎接著什麼,彷彿極度盼著徒千墨打他一樣。徒千墨自然知道他身上傷得有多重,他也完全看得出陸由絕不是受虐狂的,憑著這孩子平日的小意殷勤,如今這樣就著實太怪異了。“陸由。”徒千墨刻意放緩了語聲。“陸由恭聆訓示。”陸由的樣子,很入戲。彷彿扮演了一個什麼悲壯的角色一樣,整個人都有些痴了。“是家裡出了什麼事了?”徒千墨問道。他想了想,如今的陸由並未出道,生活的重心恐怕就是家庭了。“我家裡出了什麼事!”他這樣一問,倒是把陸由嚇住了,陸由死死盯著他,像是生怕有什麼壞訊息傳出來。徒千墨越發覺得他情緒不對了,“沒什麼。我隨便問問。”“哦。”陸由明顯舒了一口氣,卻是馬上道,“陸由無禮,請您重罰。”徒千墨覺得有些腦仁疼,他並不是超人,陸由折騰了一天,他也不輕鬆呢。只是如今這時候,他必得拿出老師的樣子來好好勸他,但看陸由這狀態,兩個人是越來越遠了,恐怕自己真的說什麼,也不在他心上的,因此只是道,“你說得不錯,先去你房裡吧。”“是。”陸由聽他在不再問手機的事,倒像是鬆了口氣,徒千墨卻不看他,回身取了放在桌上的藤條,只等陸由提好了褲子才轉過來。陸由依照禮數替徒千墨開啟門,徒千墨看他將劇本稿紙都抱在懷裡,不免覺得好笑。白天還有白天的事,就算能抽出時間來,又能抄幾個字。兩人到了陸由房間,陸由先進去開啟了燈才請徒千墨進來,徒千墨已在那張書桌前坐下了,只等陸由過來說話。陸由將東西放好,就取了那跳棋盒子來,徒千墨看他連站都站不穩,剛才走路也是踉踉蹌蹌的,但終究是捧著盒子在自己面前跪下了,徒千墨原本覺得要他跪趴在那裡多想想是更好,但又覺得剛才罰抄劇本,這麼長時間了也沒有冷下來,如今他的情況,那珠子定然還是頂不住的,也沒有故意為難他的道理,看他跪下了,倒是沒說什麼話。陸由倒像是早習慣了徒千墨折騰自己,看他不理睬,就又重新調整了姿勢,他仿似也不著急,今夜像是打定了主意在徒千墨面前槓著了。徒千墨用藤條捅了捅陸由肩膀,陸由抬起頭,徒千墨望他,“你跪都跪不穩,確定,這珠子頂得住?”陸由沒說謊,“陸由不能。”徒千墨接著問,“你自從進到我這裡,身上就一直重重疊疊地傷著,我若再打,你撐得下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