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一向自認為是定力超群的,可是在這樣的笑容下竟像是著了魔一般,他無法再去無視驪歌的問話,只能逼著自己追問:“什麼意思?”驪歌又笑了笑,這一次的笑容更接近人,她知道,這樣的交鋒,她已經贏了,“熳汐求我答應你和瑀宸在一起,我想知道你到底願意為他犧牲到什麼地步。”沈默冷冷道:“關他什麼事,關你什麼事?”驪歌輕輕嘆了口氣,她實在不明白,這個看起來就很愚蠢實際比看起來還要幼稚的小孩到底有什麼好,她不禁想起文禹落,十四號的痴情、個性、容顏、風姿、槍法、廚藝種種種種連她都不得不為之驚歎,也難怪圖騰最強的兩個男人都為他傾倒。如果要作為藍顏禍水,至少這樣才夠資格,可眼前這個都沒長成的小破孩究竟是何德何能,能讓他一向眼高於頂的兩個兒子青眼有加,挺身迴護,她只是輕聲回答沈默:“你也可以不說的。”驪歌的聲音又柔又軟,聽在耳中就彷彿□的身體上披著一件雲朵織成的衣裳,可是沈默不知怎麼的竟是遍體生寒,他告訴自己也許是在墓中的原因,雖然如此,身上驟然起的一層雞皮疙瘩卻逼得他不得不開口,“談不上犧牲,只是做得到的我一定會做,做不到的,不計後果也要做。”驪歌輕聲問:“也包括,自由,夢想,健康的身體?”她不問生命,她知道,對於十幾歲的孩子,生死在他們眼裡根本比不上虛無的自由與信仰。沈默沉吟片刻,並沒有什麼表決心的空洞的話,只是低聲道:“你提條件吧。”驪歌笑笑,“從此刻開始,直到瑀宸對你失去興趣,你所有的活動空間都在這座古墓裡,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供給,除了自由。”沈默明白,這意味著他全部的生命都將熄滅在這個地獄般的地方,他要強迫自己進入一種與世隔絕的生活,承受全部的孤單與冷清。他明白,他只要答應了這個條件,今後生命的主題就只是等待。沈默突然覺得口中發苦,他想不到這個世上居然還有這樣的人,難道他要像被判了無期徒刑一樣終日生活在陰閉的空間裡嗎?他抬起頭注視著驪歌眼睛,清澈的琥珀色幾乎可以將他陷進去,那雙和喬熳汐一樣顏色的眼睛,比起喬熳汐對他的折辱,眼前的這個人更讓他覺得痛苦莫名。他深深吸了口氣,試圖整理自己凌亂的心緒,終於,他抬起頭,“你是誰?”驪歌斂起了笑容,“你認為我是誰?”沈默有些猶疑,卻終於試探著道:“冷血喬的母親?”驪歌倒是對這個外號沒有表現出什麼不滿,只是點頭道:“我是熳汐的母親。”沈默鬆了一口氣,放鬆了對自己的警惕,直接張口道:“salop,故弄玄虛,你管好喬熳汐就好了。”驪歌自然是通曉法語的,聽到沈默居然罵出了這麼髒的一個詞,詫異更多於憤怒,沈櫟濬是怎麼教兒子的,這種話他也掛在嘴邊上,不過,她依舊只是雲淡風輕的笑笑,等待般的看著沈默“我也是瑀宸的母親。”沈默一瞬間被驚呆,衝口就是一句enculer,在他恨不得咬斷自己舌頭的時候,居然又衝著驪歌吼了句:嚇死人不償命啊。說到這裡,沈默連再將咬斷的舌頭吞下去的心都有了,沒想到驪歌卻還是一臉沉靜,“你說的沒錯,我嚇死人的確是不用償命的。”事實上,走到她今天這一步,怎麼樣都不會償命的。沈默微微張了張口,剛才才罵了人家賤婦,現在改口叫伯母也晚了,可是他真的不明白,難道秋和那個喬熳汐竟是親兄弟,想到這裡,他不禁打量起驪歌來,是個美麗的女人,廢話,不美麗生的出秋來嘛。三十餘年來,驪歌還是舍沈默被帶入了另一間墓室,他想驪歌一定是早有佈置,否則,這麼古老的墓室裡不會有如此現代化的手術裝置,真正躺在手術檯上的時候,沈默才明白自己有多麼的捨不得。難道那些和秋並肩馳騁球場的日子再也不會有了嗎,沈默咬了咬嘴唇,突然覺得每一個醫生都是惡鬼,每一個護士都是幽靈,看著麻醉劑一點一點的注入針管,沈默突然發瘋似的彈起來,“不要,我不要麻醉!”他不想,就這麼不明不白的失去夢想的權力,即使是酷刑,他也要親眼鑑證著執行的過程,因為這一切,都是他自己選的。大概是得到驪歌授意,沈默的抗議並沒有引發任何人同情,因此,他的反抗除了打傷了一個小護士之類的並不光彩的“戰績”之外,沒有任何意義,正當他被按在手術檯上的時候,卻聽到了門外悉悉唆唆的聲音。“汐少爺恕罪,您不能進去。”驪歌一向是很疼喬熳汐的,她的屬下對秋瑀宸和喬熳汐的稱呼並不是秋少爺和喬少爺,而是宸少爺和汐少爺,她並不希望喬熳汐因為是“義子”的關係被人怠慢。其實,因為喬熳汐經常在驪歌身邊的緣故,她屬下的許多人對他要比對秋瑀宸用心的多,甚至有人直接叫喬熳汐大少爺秋瑀宸小少爺。連秋家的很多下人也認定喬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