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瑀宸的臉色卻有些不對勁，良久，才輕聲道：“是用血刺的。我的血和熳汐哥的血。”即使是泡在熱水裡，沈默也不經打個冷戰。秋瑀宸卻又笑起來，“我欠熳汐哥一條命，和他慪氣，故意在打球的時候弄傷自己，還說了些混賬話。他在醫院教訓的我，逼我發誓永遠不放棄籃球，否則就打斷我的腿。我只是說氣話，又怎麼會真的放棄籃球，可是那時候卻不肯服軟。後來被打怕了，認了錯，他用他的血和我的血刺的字。”沈默知道秋瑀宸說的輕描淡寫，但他明白那句打怕了該是多麼慘烈。秋瑀宸是很堅忍的人，如果能被打怕，那懲罰的力度可想而知。秋瑀宸笑笑：“不用這樣看著我。後來才知道熳汐哥下手很有分寸，抽在骨頭上的那幾下很有技巧，根本沒有傷到筋骨。只是那時候，我真的以為他要廢了我的腿。秋瑀宸說的簡單，其實那一次他腰部以下小腿以上全是青黑色，特護病房裡的仙人掌都被當作刑具，可想而知那次的懲罰有多嚴酷。他最不能接受的不是痛，而是喬熳汐的絕情。刺過字後幾乎連眨睫毛的力氣都沒有，喬熳汐卻沒有絲毫憐惜。“15分鐘後會有護士來換液體，自己把這裡清理乾淨。如果做不好，你知道後果。”秋瑀宸其實後來問過喬熳汐的，他當時怎麼忍心，喬熳汐只是笑笑：罰得狠些就記得牢些，我知道你做得到。秋瑀宸也笑著，仙人掌的刺要一點點的揀，血跡要跪著一點點擦，要嚥下其實本該輸到體內的苦澀液體，為了不讓小護士看出有傷要忍著痛平躺在床上。這些記憶在他拿到最佳新人的那一刻卻似全都遠去了。他知道，他敬重喬熳汐絕不因為他欠他一條命，而是因為他是真的能帶他去他從未想過的世界，他的懲罰從來不是為了束縛他，而是為了讓他在逆風的方向飛得更高，更遠。秋瑀宸輕輕幫沈默擦背，沈默臀上的紅已經褪成淡粉，比起他自己，這樣的痕跡根本不算痛，只是，他還是捨不得。用手指順著那些即將褪盡的痕跡滑下去，每一鞭都讓秋瑀宸心疼。沈默從秋瑀宸手指的輕微顫動洞悉到他的不忍，輕聲開口：“秋，我不疼。”秋瑀宸笑笑：“倒立還差16小時41分32秒。”沈默心底的一點點幸福全被秋瑀宸的一句話擊碎，秋瑀宸卻重新幫他將熱水淋在身上。“四捨五入，算17小時好了。1小時是60分鐘，那就罰你每天做600次30米加速跑，一共17天，剛好到聯賽開始。有意見嗎？”“是，教練。”沈默站直身子，卻腳下一滑，不小心跌在浴缸裡。秋瑀宸不厚道的笑笑：“我還沒說每天的2000米蛙跳繼續呢。”沈默狠狠瞪著秋瑀宸，卻在秋瑀宸不厚道的大笑時將他拖下浴缸裡，秋瑀宸一個不防備，被沈默將頭按在水底。“不許笑！”沈默惡狠狠的命令。秋瑀宸又怎麼會真的被他按住，閉氣幾分鐘，讓沈默消了氣就重新探出頭來。兩個人玩鬧著，直到最後的熱水變為冰涼，互相靠著對方的身子取暖。後來，這成為他們最常用的取暖方式。意外秋瑀宸看著沈默欲言又止的樣子，冷冷問：“有話快說，說完就去寫檢查。”沈默知道眼前的人已經不是那個任他將水從頭澆到腳的秋了，他明白秋瑀宸對他的寵溺，現在的他應該在懲戒室裡為自己的錯誤付代價，而不是得寸進尺講條件。但是，超大容量的儲存卡里幾乎已全是滿滿當當的褚清沙的簡訊，未接來電裡褚清沙的名字也頗為壯觀。今天是最後一次彩排，可是他卻在折磨和溫情的交替中忘記了褚清沙昨天的叮嚀。“教練，我可不可以暫時請假？”沈默第一次誠惶誠恐的向秋瑀宸提出請求。秋瑀宸只是揚了揚眉以示詢問，他知道，沈默並不是不知進退的人。“話劇明天要公演，小白說現在趕去還來得及。”沈默低著頭，聲音接近於某種昆蟲。秋瑀宸冷冷道：“演荊軻？你認為你現在的手指握得住劍？”沈默咬了咬嘴唇，“我不介意教練加倍懲罰？”秋瑀宸道：“今晚回來罰你嗎？明天公演的時候讓褚清沙扶著你去刺秦？”沈默低下頭，低低說了句“教練，打擾了”就打算去懲戒室受罰。不料秋瑀宸卻突然笑了起來，“我送你。”沈默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一臉詫異的看著秋瑀宸。秋瑀宸笑著道：“這麼無稽的要求你應該向秋提，而不是教練。”褚清沙果然不愧有女王之譽，居然可以替二十幾個人拿到訓導主任簽字的假條，這讓各班的班主任的都無話可說。本來，如果不是沈默的意外缺席，彩排完全可以不必佔用上課時間的。當然，所有人都更願意以正當的理由缺課，也沒人對沈默的大牌提出異議。彩排還算順利，走了2遍，就到了放學時間。沈默的手指雖然疼得要死，卻還是緊緊握著手中的劍。褚清沙也是完美主義者，這柄劍不是輕飄飄的道具，重量也不讓現在的沈默輕鬆。沈默的額頭已滲出些微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