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樞機望著他眼睛,赫連傒廣白商承弼出師的訊息一到,晉徇望就立刻穿起了他的火罷熊雲甲,拿起了封存多年的紫金衝日刀,整理軍備,獎率三軍。楚國自立國那一刻,就以和梁國一戰雪恥為目標,戰爭的準備都是很充足的。晉徇望整個人都被一種難言的激動燃燒著,六年前那一役,他丟了宗廟,輸了社稷,獻了兒子,死了子民,全部的尊嚴、榮耀,他自己的顏面和列祖列宗的榮光被商衾寒陣前的那一跪逼得一點不剩。如今,他已然稱帝,自然要把失去的東西都拿回來。晉徇望穿戴整齊,神采奕奕地閱兵,看自己麾下的精兵強將,包舉宇內之心陡生,長刀指向北方,“活捉商承弼,殺進京安城!”楚地都是年輕士兵,大家見皇上豪情在胸,也各個雄心勃勃,整個軍隊流動著一種不可名狀的興奮。晉徇望望著一張張躍躍欲試地年輕的臉,君臨天下的慾望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志得意滿地回去,卻不知軍中流動著另一種聲音——太子呢。戰前誓師,如此重要的場合,為什麼不見太子殿下。商衾寒是急行軍,晉樞機繞道海上的訊息一傳來,他便立刻集結軍隊出發,他所率領的先頭部隊前五日每日三百里,換馬不換人,大軍每日八十里,一路強行。晉樞機與商衾寒海戰四日,昏迷七天,乘最快的小翼艄子艇從海上急流南下,八天一夜入楚,他還沒有趕得上八月十五,商承弼已到了他家門口。晉徇望是做夢也沒有想到商承弼居然來得這麼快,他頭一日接到的軍報是商承弼因為洛丘守備鬆懈龍顏大怒,第二日就說商承弼已陳師大江邊。晉徇望在接斥候回報的時候,說了一句後來被嘲弄至死的笑話,“姓商的怎麼可能那麼快,不是江上起霧你們看花眼了吧。”大概是斥候眼中未來得及收斂的嘲弄刺痛了晉徇望,大楚皇帝大手一揮,“兵來將擋又有何懼,他勞師遠征必然體力不濟,咱們就過江去,殺他一個片甲不留!”一直服侍在晉徇望身邊的楚平似乎能透過這位年老德薄的皇帝目中跳動的兇光看出兵敗的陰影來,一向木訥寡言的他在傳令兵退下之後長跪苦勸,“商承弼豈是魯莽冒進之人,他竟敢二十天從京城跑到大江邊上來,定有防備。皇上何不等太子殿下到了再做決斷?”晉徇望目中精光閃了幾閃,突然提起腳來就將楚平踹倒在地,而後是疾風暴雨地一陣踢打。楚平服侍他日久,雖知他素來剛愎自用又狂躁陰沉,卻絕沒想到他會癲狂成這個樣子,晉徇望大發雷霆,眾將都不敢上來相勸,直等他打累了,扶著帳中方鼎喘氣,楚平才費盡九牛二虎之力重新跪起來。晉徇望看他頭臉處處是傷,自己也覺得打得太過不知收斂,索性冷哼一聲,罵了一聲滾!楚平叩首請罪,強穩著身子卻行而出,一路走,一路已看到晉徇望命令之下,各營都摩拳擦掌,準備出兵了。晉徇望召了司星臺和卜者來,第一句話就道,“今日是中秋佳節,梁國軍隊遠征必想家,此時出征如何?”他都這樣問了,又有誰敢說不好。於是,晉徇望立刻召了水師將軍札雲仝,命令今晚渡江,奇襲商承弼。札雲仝自幼在水邊長大,卻生得火一般的性子,商承弼陳師對岸,他比晉徇望還著急,皇命一到,立刻部署出兵。商承弼是何等人,跨坐在戰馬之上悠悠閒閒吃著月餅等楚軍渡河,直等札雲仝人馬渡江到一半,令旗一揮下令出擊,月亮還掛在天上,楚軍被擊其未濟戰了個滿盤皆輸。上岸的被立斬與岸上,船上的被溺斃江心,另有小部分人馬,還未來得及過江,丟盔棄甲逃了回去。商承弼望著在八月十五的月光下望著滿江楚軍屍體,將他最不喜歡吃的棗泥餡月餅丟進江水裡,重華,歡迎回家。渡江一役,楚軍水師八千,只回來了一千五百人,晉徇望跳著腳要追究札雲仝,札雲仝卻早已在大戰伊始在大江上戰死殉國了。早期的鳥兒有蟲吃,早起的蟲兒被鳥吃,他急著要商承弼的命,身先士卒,也先於士卒倒斃在滾滾長江裡。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埋葬的,也不止他一個。可惜,英雄雖壯烈犧牲,究竟榮耀家人,札雲仝這一敗,一家老小就全填了炮灰。晉徇望躊躇滿志,整頓齊了兵馬打算和商承弼一戰雪恥,卻出師未捷,第一仗就讓打了個丟盔棄甲,他如何能忍。更何況,晉樞機與商衾寒海戰,也是沒輸沒贏。重華公子五千海上尋寶隊拖死了商承弼三萬大軍,再算上赫連傒全殲留守的那一萬,大楚不好說自己勝,總是沒輸。晉徇望對兒子存著戒心,滿想借著晉樞機一仗失利治他的罪,至少,是問他一個指揮不當,卻不想,自己這裡輸得更慘。札雲仝是找不到了,但他的家人還在,晉徇望毫不客氣問了一個急躁冒進,指揮不當之罪,要將札雲仝一家老小全部處斬。大楚秣兵厲馬打算與商承弼決戰的水軍輸了,整個楚國都籠罩在陰雲裡,尤其是,眼前的形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