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樞機一聲嗤笑,“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給誰看?”商衾寒絲毫不在意他的嘲諷,反倒開了另一個話題,“五年前,我解送你兩個哥哥入京獻俘,皇上知道我和昭列的關係,意欲留下他二人牽制我,在那之後,我每年也只能見他們一次。我本以為憑著今上對你的用心,你遲早可以親自見到他們的。”“是嗎?他可真忍得住。可能是留著當殺手鐧,等我哪天受不了想自殺了,再搬出來要挾吧。難怪,這次這麼幹脆放我走。”晉樞機語氣淡淡的,彷彿在說別人的事。“聖心難測,我們這些做臣下的,不必妄斷。”商衾寒對晉樞機的態度是一貫的疏離。晉樞機笑了,“臣下?我們倆一個是遜位之主,一個是階下之囚,我可不知道誰是臣下。”“無論你信與不信,我並無不臣之心。”商衾寒隨意抱了抱拳,“山寨已經攻下,還有一些事要處理,少陪。”晉樞機目光如冰,“不用少陪。滅國之辱,不共戴天,我哥不在,看你一眼我都覺得多餘。”“二師叔。”風行離開了正廳,便去一側的耳房思過,沒有楚衣輕的命令,他也不敢隨便起來。折斷的槍桿放在膝邊,讓本就負罪感極強的少年忐忑更重了,聽到推門的聲響,聲音竟有些顫抖。楚衣輕在他身側站定,卻沒有給出任何指示。風行想了想,將那斷折的白木槍桿拿起來捧過頭頂,“此間並沒有家法,二師叔——”楚衣輕還沒等他說完就抽走了那半截白木,飛泉劍削鐵如泥,晉樞機那一劍又是全力施為,切口極為整齊,楚衣輕輕輕撫著白木平滑細密的紋理,隔空揮了一下。風行也不知是怕還是怎麼的,身子突然一抖,楚衣輕側過頭細細看了他一眼,比手勢道,“我知道你身上帶著傷,放心,不會比你父親莫名其妙的板子還疼的。”“渙兒並不怕疼,師叔,我——”他突然覺得嘴唇好像裂了道口子,是太乾了嗎,還是太緊張,“我,我讓師叔失望了。渙兒該打。”楚衣輕緩緩搖了搖頭,用槍桿指向貼牆放著的一張大藤椅。風行再一次舔了舔嘴唇,提膝走過去,正不知該跪還是該撐著,楚衣輕已經用那半截槍桿斷裂的那頭敲了敲藤椅的椅面。風行順從地跪上去,兩隻手圈住椅背,將頭深深地埋下去,屏息凝神等到連脖子都僵了,卻並沒有等來預想中的疼痛。風行下意識地偏過頭,試圖去尋找楚衣輕進一步地指示。楚衣輕卻突然一揚手中的白木,破風的聲音颳得風行耳朵生疼,就在心臟瞬間抽緊的間隙中,耳邊有一個密匝匝的聲音,“今天站在這裡的如果是你父親,你也耗著讓他等你脫褲子嗎?”一百二十九、訓誡“今天站在這裡的如果是你父親,你也耗著讓他等你脫褲子嗎?”“我——”風行的臉騰得一下紅起來,這——二師叔這是什麼意思啊。自己已經過了十一歲生日,不再是小孩子了啊。雖然小的時候是會被命令脫了褲子捱打的,可現在畢竟長大了啊。而且,昨天才被父親教訓過,雖說二師叔早都看出來了,可看出來和再給他看一次總是不一樣的啊。楚衣輕見他一顆腦袋鴕鳥似的藏著,也不知道在彆扭些什麼,索性揚起白木條來輕輕抽了下他屁股,風行被驚了一跳,差點從藤椅上掉下來。想到自己居然讓二師叔等了這麼久,二師叔不會覺得自己是不把他當親人吧,念頭轉到這裡,倒是不敢再猶豫了,將手伸到後面,摸到冰冷的鎧甲,便更自責了。難道要二師叔隔著這麼厚的鎧甲打嗎,自己實在是太——二師叔不會覺得自己是故意的吧,應該不會吧。正猶豫間,屁股上又被敲了兩下,風行臉更紅了,連忙從藤椅上下來將鎧甲脫下,身上已經出了一重汗。楚衣輕握著半根白木的槍桿冷眼看他,見風行依然是將鎧甲都疊得整整齊齊,連摺痕也擺得稜角分明的樣子。風行弄完了,便撩起了長衫,將後襬別在腰間束帶上,小心跪到藤椅上去,似乎是想了些什麼,才咬緊了嘴唇,將褲子褪到腿根。楚衣輕提著白木走過去,隨便就將他褲子又往下捅了捅,果然見到他臀腿之上排得整整齊齊的傷痕,有青有紫,腫得有一指高。這麼重的傷,怎麼還能騎馬,他真以為自己養得不是兒子是兵馬俑嗎?楚衣輕揚起木棍就是一下,新傷疊著舊傷,風行抱緊了椅子,肩膀幾不可見地抽了一下。楚衣輕輕輕戳戳他右肩肩胛,風行知道這是讓他認錯的意思,他將那口才抽上來的涼氣嚥下去,“渙兒有錯,渙兒不該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嗖!”更狠地一下,毫不留情地抽在他臀上。真是可笑透頂了,不愛惜自己身體,這算是什麼錯。是孩子自己要被打得遍體鱗傷拖著一個紅紅腫腫的屁股去騎馬打仗開疆拓土的嗎?不關你的事,亂認什麼錯。“啪!”又是一下。感覺到家法的威力,風行知道這個認錯是不被認同的,也對,只有父親才會在意這種事的吧,“是風行的錯,既然知道有任務,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