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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一個小太監急趨而來,王傳喜聽過回話,親自稟報,“皇上,孌伎所的一串槐花,有被踩踏過的痕跡。明明是今年的新蕊,卻埋進積年的枯葉裡。”商承弼聽了回報,淡淡道,“臨淵王,原就是惜花之人。”王傳喜接著稟報,“適才正德園的宮女稟報,野地裡的莧菜,少了幾株。”正德園是商承弼在宮中開的菜園子,有帝王身體稼穡、親力農耕之意,只是,商承弼已有幾年不曾再做過這些功夫了,正德園也漸漸荒廢下來,至於野地裡的莧菜,商承弼就更不在意了。只是,他算定了晉樞機要來,於是吩咐,事無鉅細,都要稟報,只是,他聽了這一句,卻並不答言,只是用極為深沉的目光注視著王傳喜,良久,良久,問了一句,“你什麼時候入的宮?”王傳喜微微躬身,依然是謹言慎行的妥帖,“奴才是太祖三十三年入的宮,先帝十二年伺候皇上,在這宮裡,已有四十八年了。”商承弼不再說話,踏步,捋了捋常服的箭袖,直入地牢而去。王傳喜望著商承弼,不知為何,總覺得今日的聖上,竟有一種格外平靜的壓抑,他自商承弼被太祖皇帝指來服侍商承弼,竟從來沒見過他這般模樣。禁軍牢牢守住了窯口,鑾禁衛翅列兩側,五步一哨,十步一崗,把一個地牢盯得比御花園還氣派。鑾禁衛指揮同知郭超親自點了燈,商承弼大步流星,他每踏前一步,地牢裡的塔燈一盞一盞亮起來,晃如白晝,只是越走越深,他的心,竟突然抽緊起來。依然沒有動靜,全無動靜,他佈下天羅地網請君入甕,可是這地牢安靜地可怕,他不信,晉樞機是束手就縛的人。王傳喜小心服侍在他身後,卻見他突然停下腳步,尚不敢出聲相詢。突然,商承弼轉身,大踏步走出已經走了一半的土道,他腳步越來越快。他這次進地牢,帶太監、侍衛、鑾禁衛,隨侍之人過百,卻無一人敢出聲相詢。商承弼越走越快,鑾禁衛緊隨其後,鹿皮靴子踩在地道的青石板上,整齊劃一的聲音像是踏在人心尖上。口不銜枚,無馬裹蹄,這條地道卻突然讓人喘不過氣來。終於,商承弼踏出地穴,月光刺目,鑾禁衛副指揮使鄺偉疾奔而來,“皇上——”商承弼擺手,不讓他開口,瞬間,土石崩裂。矮丘上的卷柏,被地下的火藥翻起來,悉數斷了根。商承弼端端正正地站著——一聲悶響,他腳下的地,陷了下去。“護駕!”王傳喜一聲大喝,擋在商承弼面前,鑾禁衛們在山崩地裂中將商承弼圍住,商承弼長身直立,連大氅的飛擺也不曾動一下,看著嚴陣以待的鑾禁衛們,商承弼笑了,“重華,數月不見,頑皮了。”王傳喜知道火藥分量極輕,連忙從商承弼身前讓開。鄺偉立刻下令,“搜!”隱藏在土丘之外的鑾禁衛也飛了出去。商承弼望著塌下半邊的小土丘,面如平湖,他在層層守衛之下,炸了皇宮的半面坡,如今要找人,恐怕是搜不到了——重華,你沒找到哥哥,朕也抓不到你,既然如此,咱們,繼續玩。“皇上!”商承弼今日最倚重的殿前都虞侯馮尉飛奔而來。“何事?”商承弼將目光從這滿眼的破土頹垣中收回來。“梁嬤嬤和貴公公暈倒在正陽門前,楚大人不見了。正陽門北側的宮牆上,留下了幾個墨字。”馮尉跪地請罪,“屬下無能。”商承弼卻毫不動氣,只是問,“那墨字,寫著什麼?”馮尉先一叩首,而後回道,“安知汝與我,乖隔同胡秦。”商承弼突然攥緊了拳頭,半晌,鬆開,“叫修內司即刻粉刷宮牆。回宮!”楚復光裹著厚厚的棉被縮在牆角里,雲卷端了湯藥過來,還未走近,楚復光便又將自己裹了起來,直逼到退不可退的地步。雲卷端著藥站得遠遠的,“公子總要喝了藥才好。”楚復光卻連頭也不敢抬,只是口中喃喃著,“出去,出去。”雲卷溫聲道,“那奴婢把藥放在這裡,公子自己記得喝。”她說著就上前兩步,楚復光打著哆嗦囁喏,“走開、走開。”雲卷再向前一步,楚復光突然大吼一聲,“別碰我!走開!”雲卷正待再勸,晉樞機已走了進來,接了藥碗,輕聲道,“不過幾個奴才罷了,這又是何必。”楚復光緩緩抬起頭來,身子顫抖著,目中全是水光,“他們,他們——”晉樞機端著藥碗走到他身邊,楚復光驚叫著,“別過來!”晉樞機站在他對面,定定看他,“他們還未對你如何,我已經到了,你要這樣到什麼時候?”楚復光拉緊了被子,一張臉越發的蒼白。晉樞機坐在他床邊,舀了一勺藥汁子,“張嘴。”楚復光搖頭。晉樞機將藥匙遞到他唇邊,“那東西還沒放進去——”“不!”他話還沒說完,楚復光就一伸手打在他送出去的右臂上,藥匙裡的藥都翻在錦被上了。晉樞機重新舀了一匙藥,“你進宮的時候,不是就已經知道,總有這麼一天了嗎?”楚復光沉默不語,良久,才道,“我寧願死。”晉樞機看他,突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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