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先覺豎起一根手指,抵在唇邊:“噓,還不夠哦。”
他的語氣和平時沒有什麼不同,只是眼神裡的冰冷,無論如何都和這句話沾不上邊。
甚至,在說完之後,宴先覺還淺淺的勾了下嘴角。
在莊越峰想要張嘴說些什麼的時候,宴先覺眼疾手快的把剛才進門時順手拿過來的毛巾,塞進他的嘴巴里。
並貼心的表示:“這是為了保護你的舌頭,不然咬斷自己舌頭什麼的,聽起來就很可怕。”
“你應該也不想變成啞巴吧?”
說完,他不顧對方驚恐的眼神,手裡捻著剛拿出來的支票。
“這個我先幫你保管,你放心,宴家人從不賴賬。”
說完,他衝宴辭比了一個請的手勢。
宴辭衝他翻了個白眼。
要不是現在這裡還有別人,他真想問問宴先覺,他是不是跟林時學壞了。
以前他哪有這麼多廢話要說啊。
他們套人麻袋的時候,配合的別提多默契了。
這麼想著,他單手拽住了莊越峰的衣領,把倒在地上被捆著手腳的纖細男人直接提了起來。
“嘖,細狗。”
他和宴先覺從小就跟著最好的老師學習格鬥。
而莊越峰偏偏是男舞者中比較纖細的那個型別。
直到宴辭把人上半身提起來‘砰’的一聲砸在牆壁上,他才發現手底下這人有多輕。
他甚至懷疑莊越峰偷偷在西裝裡面藏墊肩。
莊越峰被這一下砸的耳邊一陣嗡鳴,導致根本沒聽清宴辭說什麼。
當然,宴辭也沒有給他繼續反應的機會。
下一秒,拳頭就直接砸了上來。
比起宴先覺,宴辭顯然是懶著廢話的那個。
“嗚嗚……!”
莊越峰拼命掙扎,哪怕手腳都被捆住,求生欲也讓他如同鯉魚在案板上打挺一般,爆發出驚人的力氣來反抗施暴者。
宴辭一隻手險些就沒控制住對方。
宴先覺輕笑了一聲,抬腳踩在對方的肩膀上,配合的幫他把人固定在一個順手的位置。
宴辭臉色一黑,他總覺得宴先覺的笑聲裡充滿了對自己的嘲諷。
難道他這段時間真的疏於鍛鍊了?
宴辭忍不住開始懷疑人生。
宴先覺多瞭解他,他一看宴辭表情,就知道對方又被他不小心帶偏了。
18歲的宴先覺或許看不出來,但22歲的宴先覺對這種心理多少還是清楚一點的。
因為他自己也曾經這樣患得患失,不斷的陷入自證和內耗中過。
按理說以宴辭的身世和他的天賦,他本不該如此。
可偏偏家裡每個孩子都很耀眼,他似乎不是優秀的那個,也不是最受寵的那個。
更不是能在家族陷入危機時,能夠力挽狂瀾扶大廈於將傾的那個。
雖然家裡也沒人對他有過這種要求,但他還是很容易因為家人的一點反應,就開始懷疑自己。
他一面自戀張揚,一面又會陷入偶爾的自卑敏感中。
雙子座的兩面性在他身上互相拉扯。
宴先覺一直以來都有一種猜測,宴辭,他這輩子愚蠢的二哥,之所以會在原著劇情裡落下那樣一個悲慘結局,恐怕就是作者無限放大了他這一特質。
*
就在宴先覺走神兒想著這些有的沒的的時候,宴辭下手一拳比一拳狠。
懷疑人生這種事,完全可以留到深夜無人的臥室裡。
但送上門的發洩渠道就可遇而不可求了。
從能聽到宴先覺心聲過去多久了呢?
比起他們過去相處的十八年來說,好像也沒過去幾天。
但是從得知所謂的小說劇情之後,他每天都處於一種莫名的恐慌之中。
為什麼明明每天戰隊的訓練量已經消耗了他大部分精力,爸媽也都勸他有訓練的時候留在基地休息,可他還是要堅持開車回家。
就是為了確認,確認他當初的衝動和魯莽沒有對他們這個家造成傷害。
除了偶爾當作玩笑的調侃,家裡沒有一個人再提起這件事。
也沒有人怪過他,包括甚至可以被定義為受害者的他大哥。
但他自己永遠都記著,如果宴先覺沒有得知劇情呢?
如果他們沒有如同上天垂憐一般,突然獲得了聽到宴先覺心聲的能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