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妹妹?”
何沅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微微眯眼,“我還有妹妹?”
“你說的那個賤女人是我媽?”
她腦海裡突然出現一個頭發花白的身影。
那個老太太對著這具身體,也就是蘇漾,滿臉怒容,頤氣指使。
為了一個老頭,拿蘇漾當年差點被強迫的事情逼她。甚至抱走蘇漾的孩子,讓她白白幫別人養了十幾年孩子,最後因為知道真相而被氣死。
這麼又壞又狠又愚蠢的老太太,竟然是她的親生母親?
而池煜的親生母親蘇漾,這個被親媽和枕邊人甚至是自己親手養大的孩子坑害了一聲的女人,竟然是她妹妹?
何沅緊緊皺起眉,拿著畫卷的手不自覺地微微用力。
“你還不知道?”三爺看著她怒氣衝衝的樣子,心情大好,“我還以為都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你早就知道了。”
“怎麼樣,何沅?搶了你妹妹身體的感覺怎麼樣?”他看戲一樣嘲弄望著何沅。
何沅沒跟他解釋蘇漾是被氣死的,只是看著眼前這個已經愈發老態的男人,知道這大概是唯一一個願意告訴她當年真相的人。
“在我的記憶裡,我的親生母親並不是那種會有私生女的人。”
“你的記憶?你的記憶都是你爸給的,我那個哥哥啊……”三叔嘆了口氣,惋惜又幸災樂禍,“他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如果不是他走錯了路,他的成就不會比你差。”
“確切來說,如果不是他栽到你媽身上,何家該飛昇的就是他了。”
何沅看他越說越多,還有知無不言的趨勢,悄無聲息試探:“可我父親跟我說過,我是何家目前為止,天賦最好的人。”
“他當然不可能承認他為了一個女人犧牲了何家的前途,在你面前不這麼說,他這個當父親的臉往哪兒放?”
三叔從鼻子裡擠出來一聲冷哼,對他這位大哥嗤之以鼻。
何沅沒說話,盯著對面三叔的眼睛仔細看。可不管她怎麼看,她的眼睛都告訴她,三叔說的是真的。
她的父親可能遠不如她想象中那麼光明偉正,也不是她眼中那個為了何家付出一切的人。
他將何家交給她,大概並不是因為她是他唯一的繼承人,而是他想彌補何家,用她這個天賦極好的女兒補償何家。
看何沅低著頭,神色不明,三叔得意大笑,不忘在人傷口上撒鹽。
“對了,何沅。你還記的你父親死的那天嗎?”
何沅眼珠動了動,相較於他們這些紮紮實實過了二十年的人,她的記憶要清晰得多。
那時她才十來歲,父親下葬的那天是個大雨天,她站在父親的墓前,隔著細密的雨幕去看那個嶄新的墓碑。
而他這位三叔自她有記憶開始,就是個什麼都敢說的性子,竟然站在她身邊和她一起看著父親的墓碑,冷冷嘲笑出聲:
“一個腦子被豬油糊住的男人,也配做何家的家主?就他這種滿腦子都是情情愛愛的男人,就應該像現在這樣早早卸下肩上的榮耀……”
那時候的何沅只知道自己母親早死,父親思念成疾,撐不到她成年就病倒了,然後在一個深秋的下午散手人寰。
在很長是一段時間,還不知道情為何物的她只覺得父母的感情很令人感動,自然不可能讓三叔這麼說她剛剛去世的父親。
於是那天在父親下葬的時候,她第一次不顧及場合,用剛學會控制的靈力對著三叔一通亂砸。
那些長老想阻止她,被她一起砸,沒一個是自己走回去的,幾乎全是被人放在擔架上抬回去的。
自那天以後,她一戰成名,除了必要時候長老從不敢忤逆他。
而罪魁禍首的三叔,足足在床上躺了半年。
何沅:“……那天怎麼了?”
“看你這樣子,應該還記得的當年打我的事。”他輕輕扯了扯嘴角,眉眼薄涼。
“我那個時候就想告訴你你父親死亡的真相,可何家那群老頭子被打怕了,根本不敢讓我說出來刺激你,這麼一沉默,我就沉默了三十年。”
他充滿惡意笑了笑,“何沅,你知道你父親為什麼會死嗎?他可不是什麼簡單地思念成疾哦?”
何沅沒說話,但她臉上的表情卻取悅了三叔。
“你父親啊……”三叔仔細想了一下,“他根本就不配做何家的家主,他就是個愚蠢的、可恨的、耽擱了何家不知道多少的、該死的戀愛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