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傾哪容得別人依偎在小春懷裡奪去原本該全屬於他的東西。他躍下斜坡,銀霜劍筆直地指著珍珠、更是指著她身後的小春。珍珠害怕地哭了出來,又抓又叫地,將小春裸露在外的手背抓得傷痕累累血跡斑斑。「殺人了、殺人了!」珍珠哭喊著,「殺人了、殺人了!」「你什麼也無須問。」雲傾淡淡地對小春說,「我取了她的性命,一切便灰飛湮滅,什麼痕跡也不會留下了。之後我們就能恢復以前的日子,你像以前那樣待我好,我也像以前一樣喜歡你的笑,忘了這一切,重新來過……」雲傾的劍橫過,劍光一閃,往珍珠脖子上劃去。「啊……老爺……老爺……」珍珠叫得悽慘。哐啷地聲,雲傾的劍在瞬間被人制住,他冷冷地看著劍身上蜿蜒攀附的龍吟劍,再看一臉漠然失去笑意的小春。「原來,你說信我,是騙我的……」雲傾淡然地說,聲音卻透露了他心底的情緒,發著微顫,「你從來……就不曾相信過我……」「我和你不同,死的那個人是我爹。」「是、血冷心冷的東方雲傾怎麼和你相同,我和你不同,就算死盡天下人,我也不覺如何。」雲傾諷刺地說道。珍珠叫著,突然,淒厲的吶喊之後,開始亂語起來:「白衣人、白衣人殺了老爺!砍下來,頭斷掉了……斷掉了……」珍珠仍是大吼大叫著,一下子時空置換,模仿起那日羅綺的語氣說話:「你娘害我們害得那麼慘,痛失摯愛與親人難道還不夠?小春是無辜的,他什麼也不曉得,別對付我家小春。」一下子又呆呆然的仿著雲傾的語調木然開口:「你不懂,趙小春是我的解藥,趙小春是我的解藥!」珍珠說完後發了瘋似地狂喊狂叫:「啊……劍落下來……全都是血……都是血啊……姑娘的頭斷掉了,好多白衣人,殺人了,殺人了,救命啊……」小春周身突然劇烈一震,那強烈的顫抖傳到劍上,讓劍刃另一端的雲傾深深地知道了他的震驚。小春明媚的眼原本只帶著笑,但云傾卻絕望地見到他眼裡瀰漫而起的霧氣,與強烈的憤怒敵意。「東方雲傾,能否告訴我,你娘是誰?」小春聲音沉著。雲傾不肯答。小春沒那麼笨,幾個環節本就環環相扣,他只稍微推想一番,便能知道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讓我猜猜,會讓我爹這麼在意的,莫非是那個曾為皇帝寵愛的妃子,害了我娘和大師兄一家的月妃單月兒?」講到此處小春忽而笑了,他笑得燦爛。明明是那麼好看的笑顏,但看在雲傾眼裡,卻感覺小春笑容記憶體在的只是無比的悲傷。「我該想到的、我早就該想到的!」小春悽慘地笑著,「就因為月妃是你母親,你怕我爹發覺我和你走在一塊後會阻止我替你做解藥,所以為了你的性命著想,我爹只能平白無故地死在你手裡,好讓這件事不被發現!」「他不是我殺的。」雲傾冷冷地道。「是啊,他不是你殺的。你就這麼一直堅持下去,到你入土之時好了!」小春恨恨一喊,將珍珠往外一推,頓時內力貫穿劍身一陣轟然巨響,毫無防備的雲傾被小春突如其來的一擊震得連退兩步,口吐鮮血。「你要殺我?」雲傾拭起嘴角的鮮血愣愣望著,他不可思議地看著小春,不敢相信小春真的對他下如此重的手。「我只是你的解藥……」小春喃喃念著。雲傾這句話,真是把他的心捅了個鮮血淋漓!96小春跟著一咬牙,軟刃隨之再度迅速迎上。頓時漫天劍影,寒風颯颯,兩人周身十尺內劍光四漫,劍氣凌厲,過招間一勾一劃都掀起江面滔天巨浪,十成十的威力更令一旁的柳樹垂柳盡落飛葉盡碎。這個名叫趙小春的人,也是當代一等一的高手,雲傾許久之前便了解這點。無論是許久之前綠柳山莊那段,小春與蘭馨在不知道彼此身份下以命相搏叫人歎為觀止的對仗,或是前些日子身陷敬王府,小春以一敵萬,不傷人也不讓敵傷已分毫的精湛劍術,都是足以令世人折服的。雲傾本來以為,這個人永遠只會對著自己笑,永遠只會對著自己好的。他從來沒想過像這樣一個人,有朝一日也會對自己舉劍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