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頭坐好後,帶著興奮說道:「可……看好了……這就是老……頭子親自做、做出的……逸品……『五年釀』。」老朽的手慢慢將罈子口的木塞抽掉,幾乎就在同時,一陣淡淡且帶著鹹與香的醬油味道緩緩地飄出來。在場的人深深一聞,都覺得這壇醬油並沒有其它醬坊那種又濃又嗆人味道。醬太濃會搶味,醬太鹹加水則失味。每道菜餚都有主菜與配菜,就如紅花與綠葉,紅花雖美,但無樸實綠葉相稱,便凸顯不了花的嬌豔。小三以指沾了一點五年釀,先是進聞,後伸出舌頭舔了一下。正當他欣喜這醬完全就是他想要的味道時,卻聽見旁邊有人吞了口口水。小三往聲音來處望去,只見小五看了他一下,而後立即轉過頭去。小五的那一眼很明顯,就是在說:『誰叫師兄你伸出舌頭舔手指的,我那麼喜歡你,當然會情不自禁咽口水啊!我是無辜的!』小三哼了小五一聲,才朝胡老頭道:「哪條方子成功的?」胡老頭說:「最、最、最、最……簡單的那一張。」小三想了一下,皺眉。「是以黑豆制曲,海水製鹽、山水製糖、泉水制酒,再與石豆迭加釀製的那張?」「是。」胡老頭笑著點頭。小三也笑了。「你這『五年釀』來得剛剛好,我恰好種了些米打算賣飯,有這『五年釀』,做出來的臊子醬加上米香,那可真是會饞死人了。」聽見吃的,胡老頭眼睛就是一亮。小三的廚藝他可見識過,但那是五年前。就不知道五年後的他,在廚技上又增長了多少。「你帶了多少『五年釀』來京城?」小三問。「三大甕。」胡老頭這回沒喘氣沒結巴了。「這三大甕我要了,」小三說:「包括你蘭州醬坊裡的那些,快快傳書讓人運過來。價錢你開,除了『五年釀』以外,一切問題都不是問題。」胡老頭這時卻安靜了。他一雙混濁的眼睛看著小三,讓小三等了好一會兒後才慢慢說:「你……要全部的……『五年釀』不、不是問題……銀、銀、銀子我都可……以不收……唯一條件……是、是、是……我要吃你做的飯!」小三嘴巴稍微開開,後來又馬上閉了起來。接著他才道:「那有什麼問題!老朋友!」「老朋友!」胡老頭笑。小三也笑。方子是小三給的,雖然並不完全,但能成功釀出「五年釀」,使其飄香萬里,胡老頭知道,這還是託小三的福。逸品無價。到時回了蘭州醬坊再開,那就是整個胡家在醬坊世家中崛起的那一刻。☆☆☆因為有胡老頭這個意外驚喜,聶夙這個人就被小三忘了。在「廚」字前頭,什麼事都可以緩緩再說。更何況現下的聶夙已經被小三整得悽悽慘慘悽悽,他對小三而言根本不重要了。抱著那一小壇五年釀,小三抄輕功便往米香而去。到了米香他連招呼也不打一聲,無視殷勤朝他而來的阿勤,直接走進廚房裡。廚房裡只剩下三個廚子還在練小三教的那道水晶臊子飯,小三一看,問道:「怎麼只剩你們?另外兩個呢?」「這……」其中一個小廚子委婉說道:「大概是練了整天太累了,所以他們剛才說要回去休息,就走了。」「休息?」小三額角微微抽了一下。「外頭太陽下山了嗎?天變黑了嗎?晚膳時候到了嗎?明日就要開門營業的店,收錢的廚子居然比老子這個出錢的還早走!」「要不、要不我去叫他們回來?」小廚子又說。「不用了,晚點修理他們。」小三來到一口灶前,動作流利地點火開灶,洗米蒸米,切肉丁炸煮等等。一切細節彷佛做了千萬次,速度快,鐵勺揮舞中帶著華麗感,明明衣著樸實看起來就和富家子弟完全不搭嘎的他,只要專注在菜餚上,他便成了這個領域的王者。小三開啟五年釀的那剎那,三個小廚子中有人「咦」了一下。發出聲音的正是方才一直與小三說話的少年。「您這醬油是哪兒打的,我從沒聞過鹹香氣味皆足,卻又帶著淡雅香氣的醬。」少年有些激動。「蘭州胡家醬坊的『五年釀』。」小三說:「我之前買的那批醬油全堆到水上龍宮去,現下起這裡的醬油全用這種『五年釀』取代。醬甕之後會陸陸續續送來,第一批有三大甕,應該足夠你們用。還有,待會看我怎麼做,再熟悉一次。今日你們就待在這裡練,晚點回去。明日開張雖然估計人不多,但也容不得一絲失敗。米香這店很重要,招牌如果砸在你們手裡…&hell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