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吊那。」小三說罷,緩緩走出賬房。「膽敢挑釁三爺我?他的腦子是放在孃胎裡忘記一起生出來了吧!」☆☆☆小三離開後,第二日正中午時再回到無名肆。進門第一眼瞧到的便是面老頭那個頭下腳上懸著的兒子。小三入大堂後找了張桌子坐下,面老頭瞧見他,立刻搶了正要過來上茶的小二茶壺,帶著小心翼翼的笑給小三斟了茶。「老闆……」面老頭才開口,知道他想說啥的小三就「哼」了聲。面老頭馬上止住聲音,做了個手勢,讓人即刻端了碗湯麵來,然後就立在小三身旁,看著小三用午膳。好不容易等小三吃完了面,面老頭才開口道:「今日……客人有點少……」小三喝了口茶,慢條斯理地說道:「正門口進來看見你兒子吊在那裡,敢進來的算不錯了。」面老頭的兒子阿勤半昏半醒,身上的痛讓他哼哼唧唧地叫著。面老頭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說道:「老闆,我家那臭小子得罪了您是活該被打,可這也吊一天了,老頭子就這根獨苗,您能不能……能不能消消氣,手抬高一點,把他給放了……您看這……滴得一地都是血了……」小三截斷面老頭的話,說:「大驚小怪個什麼,年輕人血氣方剛,稍微破個洞血就噴出來,那正常得很。我下手又不重,死不了的。」面老頭擦擦汗,心道:他家賬房侄子吊人時都說牙掉了好幾顆,骨頭也斷了好幾根,原來這叫下手不重!那如果這位爺下手重,兒子豈不昨日就沒了。雖然生的是個不孝子,但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就算再怎麼壞,當老父的見兒子被恩人打到整張臉腫得看不出原來模樣時,還是心疼得不得了。中午原本該是無名肆客人正多的時候,可如今樓上樓下坐沒一半滿,打無名肆開張以來,還是第一次出現這樣的情況。小三今日也沒怎麼發脾氣,吃飽後從懷裡掏出個李子來,啃了幾口後悠悠地說道:「玉不琢不成器,人不打不知義。」秀才從內堂裡出來時恰巧聽到小三說的這句話,他嘴角抽了抽,也走到面老頭身旁同他一起站了。秀才沒想過小三人生得白白淨淨的,可一出手叫那個雷霆萬鈞,阿勤一個大塊頭沒兩下就給打成那樣,秀才記得自己昨日也得罪了這位爺,今日聽聞這位一來,萬分不敢怠慢。面老頭用求救的眼神看秀才,秀才極快地猛搖頭拒絕。小三接著問:「你兒媳婦呢?」面老頭回神答道:「在家,沒出門。」小三「嗯」了一聲,說道:「待會去把人叫來。」面老頭緊張得打了個顫,可小三卻一副無關緊要的神情,咬著李子肉說道:「擔心什麼,老子不打女人。」「那……那讓人來是……」面老頭結結巴巴地問。小三淡淡地說:「人來了,叫她自己搬張凳子在欄杆底下坐著。什麼也不用做,就讓她把頭抬高,看著她丈夫就好。」面老頭不清楚小三這到底是要做什麼,正想問,秀才實在不想他這個老實的表舅繼續往小三槍頭上撞去,於是只得出聲道:「表舅甭驚,老闆這是在替你教訓那不成器的夫妻倆呢!阿勤和桂芝不說進城前就那德行,進城後還變本加厲。一個遊手好閒成天找你拿銀子去賭,一個待在家裡吃你老本還當自己是少奶奶對你呼來喚去,老闆火眼金睛看得清楚,你聽老闆的就對了!」小三看了秀才一眼,問道:「昨兒個的酸氣呢,跑哪去了?」秀才立刻陪笑做了個長揖,說道:「小子冒失不敬,但望老闆海涵。」小三看著秀才繼續啃李子,直到把李子啃了個乾淨。稍晚,面老頭的兒媳婦桂芝被叫來時聽說先潑婦罵街把自己的公公罵了一番,可當她真正清楚看見丈夫的慘狀,呼天搶地說要去告官時,卻被告知打人的那老闆還沒走,正在廚房拿著杆面棍待著呢,桂芝立刻就抽抽嗒嗒含著眼淚搬了凳子在欄杆下坐了,腦袋往上脖子繃繃地直著,憂傷地看著她那臉又紅又腫又青又黑到完全看不清原本長什麼樣了的夫君。小三在莫城裡待了三天就走了,他其實也不是什麼愛管閒事的人。之後回了神仙谷,照常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偶爾和師父聊聊天,有時和阿二學著分辨能吃的草藥,小部分時間留著揍潑猴趙小八的屁股,也就這麼過了幾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