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蕭憫已經卸下面具。
當他看到床榻上紅色寢衣,卻一臉病容的梁棲月,眉心微動了動。
他走到床前,梁棲月正好緩緩睜眼。
兩人靜靜地無聲對視著。
“梁棲月。”
有了上次的經驗,蕭憫拿不準她此時是醒了還是睡著。
梁棲月不說話,毫無焦距地看著他。
她突然從床上跪坐起來,一手輕輕攀上他的脖頸。
這次蕭憫進屋時,沒有熄滅蠟燭。
暖黃色的燭光充斥整個房間,牆壁上影影綽綽,映出兩道緊密糾纏在一起的人影。
兩人近在咫尺。
彼此的呼吸,在靜謐的空氣中交織。
本該是旖旎的氣氛,他們二人卻一個雙眼圓睜,一個則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忽然,梁棲月袖中滑出一支精緻的簪子,直取蕭憫白皙的脖頸。
“我殺了你。”
她攻擊又狠又厲,完全就是朝著取人性命去的。
蕭憫抬手之間猶如殘影掠過,這勁道若是抓住梁棲月的手腕,骨頭怕是會碎成粉末。
剎那間,他想起溟七所說,若強行喚醒夜遊症之人,輕則痴傻重則喪命。
於是由抓改握,將她禁錮在床上。
梁棲月已經不似白天那般沉著冷靜。
她不斷掙扎著,毫無章法地攻擊眼前的人。
蕭憫一手將她雙腕拉到頭頂按住,另一手則漫不經心擦過自己的頸側。
方才的遲疑,被簪子留下一道細微的傷口。
他抹去微不足道的血跡,垂眸睨著仍沒放棄攻擊的梁棲月,輕輕嗤笑一聲。
“你有沒有良心,穴位都是我幫你疏通的,恩將仇報?”
梁棲月空洞的眼睛裡,只有滔天的恨意。
這種程度的仇恨,讓蕭憫不由生出一絲驚訝,眉梢輕輕上揚。
他俯下身子,貼近了幾分。
聲音帶了些循循善誘的蠱惑意味:
“你想殺誰?把名字告訴我,我可以幫你。”
“殺……了你。”
“嗯,我是誰?”
梁棲月不再說話,許是夢境忽然發生了變化,她有片刻的呆滯。
而後,眼睛彎了彎。
“原來是你啊,給,最後一塊糖蒸酥酪,你不是也喜歡嗎?”
在這一瞬,他們兩個人的視線,似乎交匯到了一起。
這樣的梁棲月,帶了些鮮活的靈動與生機。
正在她和蕭憫印象深處,一個伶俐的小姑娘緩緩重合之時,他的掌心感受到微微的溼意。
原來是一番掙扎,她的傷口裂開了。
蕭憫正欲擦去血跡,卻聞到了一股熟悉而深刻的氣息。
他手一頓。
像是早有預料一般,他眼中隱有複雜情緒。
就這樣,梁棲月的血跡在他手上殘留些許,然後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已經蔓延至手腕的紋路,像是碰到了什麼可怕的天敵一般。
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著。
蕭憫看到這一幕,瞳孔縮了縮。
隨後,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氣撲面而來。
使得毒素消退的速度更加迅速。
這時,從窗子外面傳出微弱的翻書聲,隨後溟七的聲音響起:
“主子,判斷清蓮血脈很簡單,您把她的血抹在毒發的經絡上,有消退跡象,就很有可能是清蓮。如若血液發揮作用時,還伴隨著散發奇香,那必定是清蓮血脈,可解世間萬毒。”
梁棲月能壓制主子的蠱,大機率就是清蓮之身,那麼當年那個女人,肯定也是她。
否則,這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情。
就奇怪梁棲月到底為了什麼,成功接近主子,又隱匿了起來。
等研製解藥之時,非撬開她的嘴不可。
“不是她。”
溟七正想著,蕭憫已經從屋中出來,而後身形隱在黑暗中離開這裡。
這個結果,讓溟七再度心急如焚。
“時間不多了,一定得快點找到那個女人才行……可梁棲月確實能壓制蠱毒,難不成是主子沒看清?”
溟七正欲自己進去看看。
突然,寒光閃過,一把利劍穩穩地紮在了他身前。
他頭都沒抬,冷厲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