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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中僕人也有幾百,連忙都參見了,將皇上接進大廳,齊柏坐在下首,段易書坐在他另一邊,只是微垂著頭,並不去看皇帝和那三位后妃,自然也不說話。倒是齊桓看到他,心中微微的有些愧疚,想起這段易書當日在民間威望頗高,才學更是聞名天下,只因自己一己之私,將他削職為民,其實對他是頗為不公的。好在現今看他和自家弟弟倒是相安無事,再看齊柏滿面春風,許多時候眼光只在對方身上,皇帝想起自己和冷初煙的男男之愛,還以為這兩個人也已經到了兩情相悅的地步。因和齊柏說了會兒話,便抬眼看向段易書,溫言道:「易書向有才名,這些日子可寫了什麼文章沒有?抑或是有什麼好書,也向朕推薦幾本,初煙也喜歡看書,前月給朕看的那本《南笙說史》就著實的不錯。」段易書心中一跳,沒想到皇帝竟會主動向自己說話,他微微抬眼,看到皇上柔和的目光,耳中驀然想起那道無情的聖旨「削職為民永不錄用」。一瞬間,帝王的無情和齊柏加在自己身上的屈辱,全都融進了沸騰的血液中,讓他全忘了奮起反抗的話,會有什麼後果。「草民已經許久不讀書了。」雖然拳頭緊緊地握了起來,段易書卻還是儘量維持著面部表情的平靜,漠然的開口回答。這話有些不太對勁兒。齊桓皺起眉頭,目光看了眼齊柏,卻見他正使勁兒瞪著段易書,似乎是在警告著什麼,段易書卻仍是微垂著頭,看也不看他一眼。「怎麼不讀了?」齊桓咳了一聲,雖然知道段易書不會有什麼好話,可是這麼多王府的下人和侍衛看著呢,總不能這樣生生掐斷了話題,那更是尷尬不已。「草民這一生,十年寒窗求學上進,卻未想到,書中沒有黃金屋,顏如玉,卻誤了草民,早知讀書害我,倒不如做一個目不識丁的白丁,耕田打漁,娶妻生子,也不枉這一世裡做個男人。」段易書平靜的抬起眼,直視著齊桓,那雙眼中藏著的怨憤,即便是最遲鈍的僕人也能夠察覺到。齊桓臉色都變了,急急吼道:「易書,你……你胡說什麼……你……」不等說完,就聽上座的齊桓冷聲道:「住口,朕在這裡,還輪不到你來說話。」齊柏心裡著急,卻又不敢違抗老哥的命令,忽見段易書猛地站起身,幾步走到齊桓面前跪下,一字字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當日皇上無論出於何種考慮,將草民罷官削職,草民都無怨言,既是草民罷官後被諸多迫害,不得不在裁縫鋪中做零工為生,草民亦無二話。然而近日,明親王仗勢欺人,以草民母親逼迫草民做他的奴才,草民想請問一句,皇上德被四方,是否這恩澤也可以滴一滴到草民頭上?為草民做一回主?抑或說,草民今日冒犯皇親,論罪當誅,只要皇上能夠勒令明親王,放過草民高堂老母,草民情願受凌遲之刑,九泉之下,亦感念皇上恩德。」「易書,你……你出爾反爾……」齊柏大叫一聲,卻聽自家老哥冷冷道:「你閉嘴,給朕坐下。」「哥,你……你不要聽他的,易書今兒有些醉了,和……和您胡說呢……」齊柏心中哆嗦了一下,他從未有過今日這樣的恐慌,好像自己最珍愛的東西,就要從自己的手心裡飛出去,自己卻是隻能眼睜睜看他飛走。「照你所說,你在明親王府為奴,是被逼迫的,對嗎?」齊桓面無表情,話音更是冷漠如刀。段易書明白,這位年輕狠辣的皇帝已經對自己動了殺機,然而無論如何,老母的命總是能保得住,自己也總不用再過這每日被蹂躪的慘澹生活,「是。」所以他挺直了背脊,淡淡的一個字,卻是一往無回。齊桓點了點頭,正要說話,忽見冷初煙站起身,輕聲淡然道:「或許這其中有什麼誤會也說不定,明親王總是小孩子心性,因為當日段先生參了他,懷恨在心也是有的,這不過是他小孩子家的報復罷了,段先生莫要往心裡去。讀書人都清高,這我也知道,便是餓死也不願給人為奴的,你這便回去吧,當日王爺強買你用了多少銀子,本宮替你付了便是。」以冷初煙一個小小答應的身份,這番話實在不該是他說出來的。就連皇后和皇貴妃,這時候還不敢答話呢。他此時卻輕輕鬆鬆一句話,雖是替齊柏和齊桓解了圍,卻也等於替皇上做了決定,放過了段易書,這往小裡說是自作主張,若往大里說,治他一個後宮干政,欺君僭越的罪名也不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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