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易書的手輕微顫抖著,這個結果不算出乎他的意料,所以他還能維持住表面的鎮定。「好,那我去找別的工作。」他平靜地道,心裡想著智宇必然是不願意的,只是如今齊柏這個混蛋親自逼迫,張家只是一個小小侯府,實在沒辦法和明親王府的勢力相抗衡。「你以為你還找得到別的工作?」齊柏冷笑:「只要我一聲令下,京城裡連你的立足之地都找不到,你信不信?」段易書呼吸一窒,雙手緊握成拳,略尖的指甲都掐進了掌心的嫩肉裡,他迎著齊柏幽深的目光,恨恨咬牙問道:「你究竟想怎麼樣?」「很簡單。」齊柏一招手,齊鵬立刻將那紙剛剛擬好的賣身契奉上,他隨手一拋,柔軟的紙片如一柄鋼刀般直射向段易書,卻在他面門前幾寸的地方飄然而落。段易書心中一寒,知道這大概就是那種叫做內家功夫的東西,竟然能將柔軟紙片控制的如同飛鏢一般,這實在是太匪夷所思。只不過眼下不是驚奇這個的時候,他孤疑的低頭一看,只看了三行,便禁不住怒髮衝冠,盯著齊柏惡狠狠的道:「你……你竟然要我賣身為奴?你要將我永遠囚禁在這王府裡,任你呼來喝去嗎?」「若是不想賣身為奴,倒還有一個選擇。」齊柏好整以暇的翹著二郎腿,不等段易書問出來便繼續道:「做我的男妾。男妾和男奴,你自己選一個吧。」「做夢、我哪一個都不會選。」段易書氣極,拿起那張賣身契就撕個粉碎,然後用力向齊柏扔去,卻因為氣力不繼,而導致那些碎片在半途就如雨般紛紛落下。「事已至此,由不得你不選。」齊柏的眼中精芒閃煉,起身一步就跨到段易書的面前,揪著他脖領子道:「老實告訴你,本王不喜歡男人,可是對你,還就是沒辦法撒手,不要說在京城這一畝三分地上,你就是出了京,甚至出了我大靖朝,我都有辦法將你抓回來綁在我身邊。男奴和男妾,你只能選一個。」「你殺了我吧。」這幾個字是一個一個從段易書的牙縫裡擠出來的,讓齊柏毫不懷疑自己如果再相逼,很可能連他的母親也要失去原有的要脅作用了。「好,有骨氣,真有骨氣。」齊柏冷笑連拍了幾下手掌:「一直以來,我都知道文人風骨是可殺不可辱的,易書,你真是做到了。越這樣,本王便越愛你。不過既然你是存了必死之心來反抗本王,那好,今日本王不強留你,什麼時候你想通了,可以主動來找本王,男妾和男奴這兩條路,本王會一直給你留著的。」他說完便轉身而行,一邊對秋玉等人淡淡道:「不用攔著他,讓他走。」走到門邊,想了想又回頭道:「智宇對你倒還真是一片赤誠,竟為了你和本王起衝突,只不過他畢竟不是孑然一身,可以任性妄為的遊俠兒,他的身後是整個張氏家族,所以,他不得不退步,你若感念他的用心,還是不要讓金文侯府為難的好。」說完這句話,他便施施然離去。這裡段易書憤恨的咬牙咒罵了幾句,也毅然離去。金文侯府是萬萬再不能接觸了,就像齊柏說的,自己若去尋求他們的幫助,礙於素日裡的情義,他們不能不幫。可一旦幫忙,勢必得罪皇家,若齊柏真的惱怒了,以他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要讓一個侯府從雲端跌落深淵,是完全可以辦到的。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讓金文侯府為難,只是這偌大一個京城,若是齊柏真的要逼自己走投無路,又是何其容易的事情啊。如果只有自己,倒也不怕,大不了凍死餓死,但是還有孃親,她怎麼辦?年輕守寡,為了拉扯自己長大,老太太吃了大半輩子的苦,難道自己這個沒用的兒子真的要讓她晚景淒涼嗎?走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中,段易書腦子裡一片茫然,暮色降臨時,他看見自己家的那個破落小院,心神定了定:無論如何,日子總是要過下去。一念及此,他便大步向屋裡走去。老太太見兒子回來了,忙拿出一直在鍋裡熱著的米粥小菜,溫聲笑道:「累壞了吧?我聽見你剛剛的聲音有些啞,可是昨兒在店裡熬夜趕工熬壞了?快點把這粥喝了,還有兩個饅頭,你如今比不得過去,不吃飽了可不行。」段易書看到那一碗稀粥和兩個饅頭,知道這定然是母親捨不得吃饅頭,留給自已的。一時間,他只覺眼睛發酸,暗道我寒窗苦讀,滿腹文章,為官數載,造福‐方,到最後卻只落得個這樣下場,讓母親連饅頭都吃不上,蒼天啊,皇帝啊,你們何等的不公平?我段易書究竟是哪‐點做錯了?要受這樣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