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雁亭掙扎了兩下,沒掙開去,也就由著他去了。兩人來到甲板上,只見許多丫鬟僕婦小廝和侍衛們聚在這裡,見他們過來了,都紛紛讓開一條道路。剎那間,面前的景色幾乎讓左雁亭疑心自己此時正在九天的宮闕上。只見一望無際的河面上,也不知是從哪裡飄來了一些河燈,五彩斑爛光華閃爍,散落在各處,便如天上銀河掉落人間,真是說不出的美輪美奐。「真奇怪,今兒又不是七月初七,怎會有人放河燈呢?」龍錫自言自語著,然後如同小孩子惡作劇般的對左雁亭笑道:「咱們撈起兩隻,看看這些人都許的什麼願好不好?」左雁亭心裡雖然告訴自己以後在龍錫面前要像行屍走肉一般的活著,然而真遇到這種奇怪的事情,又或是被這瑰麗奇景所迷,他竟把心中想的都丟開去了。只是不肯給對方好臉色,但心中也著實有些好奇這些河燈都是從哪裡來?寫的是什麼心願。只是那河燈雖然成千上萬,將偌大一片河面都點綴的彩光耀眼。但其實並不密集,都是相隔很遠才會有一隻,而他們的船邊因為有船兒前行泛起的波浪,更是一隻都沒有。正奇怪龍錫要用什麼辦法去取那些河燈時,就覺眼前人影一閃,回頭一看,身旁龍錫已是不在。「啊……」左雁亭情不自禁的就叫了一聲。卻聽身邊錦娘笑道:「公子放心吧,王爺心中有數呢,這點小事還難不倒他。」左雁亭臉微微一紅,哼了一聲道:「我有什麼不放心的。」眼睛卻緊緊盯著那條掠出去的人影。藉著船上燈籠的清輝,只見龍錫如一隻靈巧的燕子般滑翔到一隻河燈前。他伸出一隻手將那河燈撈起,接著凌空一個翻身,腳尖借力在水面上輕輕一點,一個身子就又輕盈飄起。如同風箏般又滑到另一處河燈前,撈起那隻河燈後,才雙足一點河面,倒飛回龍船內。「王爺好身手……」「王爺好俊的輕功……」旁邊爆發出一陣侍衛們的熱烈喝彩聲。左雁亭的心終於放進肚子裡,撇著嘴喃喃自語了一句:「哼,不就是會點功夫嗎?臭顯擺什麼?」一句輕喃,卻沒逃過龍錫的耳朵。他抬頭震驚的看了左雁亭一眼,隨後嘴角邊就扯開一抹笑容。左雁亭轉過頭去,心中暗恨自己不爭氣,怎麼就忘了那個混蛋是練武之人,平日裡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咦?」剛想邁步回船艙,繼續執行心死如灰的計劃。就聽龍錫發出一聲疑問,回頭一看,只見他的眉頭緊緊擰在一起。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返身折回去。一般來說,河燈這種東西都是為了表達心願的,怎麼也不可能換來龍錫這副表情,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麼隱情不成?「怎麼了王爺?」錦娘也湊上前去,就見龍錫把第一個拆開的河燈放到她手裡,然後又開啟第二個河燈,這一回,他的眉頭擰得更緊。「末離,你去再撈幾個河燈上來。」龍錫抬手指著一個侍衛,於是那人答應一聲,飛身離船,到河面上又撈了幾盞河燈。左雁亭就算再心如死灰,此時也不得不好奇了。龍錫也瞭解他的性子,隨手將拆開的第二個河燈遞給他。就見在外面油紙包裹著的燈體裡,是八個灰紅色的娟秀小字:「蒼天無眼,公道何存?」「這是……這是……」左雁亭就覺得眼皮子一陣跳,然後聽龍錫沉聲道:「這是血字。因為多少進了點水,染溼了,所以顏色淡了許多。」接著他把第一個河燈也遞給左雁亭:「你看,這個大概就是油紙包的好,裡面的血顏色濃很多。」「咦?字型不一樣。」左雁亭也皺了皺眉頭:「這是怎麼回事啊?」話音未落,就見之前那個被派去撈河燈的侍衛已經回來,雙手捧著足有六七盞河燈。龍錫和左雁亭錦娘一齊動手,轉眼間就將河燈全部拆開,只見裡面俱是不同字型書寫的血字,內容都是那八個字,大多數還是歪歪扭扭不成樣子,似乎是不識字的人寫的。左雁亭抬起頭,難掩目中震驚之色。半晌方聽龍錫沉聲道:「看來此處是有天大的冤情,這麼多河燈,每一盞都是不同的字型,絕不是一個人或幾個人可以做成的。」錦娘猶豫道:「王爺可是要管這件事情嗎?只是……只有這八個字,顯然是眾人挾憤而書,連個緣由和具體事項都沒有。可見……這事八成是已經塵埃落定了。所以才會萬眾一心放河燈替他們祭奠,能做成這件事的人,只怕不是什麼易與之輩,王爺手上只有這些侍衛,又沒有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