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石後是黑漆漆的山洞通道,和周巖山在因果境中看見的一樣,時寬時窄東拐西彎,大型迷宮似的。光線問題導致他們無法確認最寬的地方有多寬,但最窄的地方周巖山是體會到了,他側身蹭過去都嫌擠,合著傅家村沒一個胖的。
石壁摸起來粗糙溼滑,腳下地面凹凸不平,在只有手機電筒光源的情況下想快速行進很有些困難。加上關池走得心不在焉,十分鐘不到就踩了兩次周巖山的腳後跟。
“故意的?”周巖山回頭驚訝地問道,“打著手電都照不著我鞋跟兒嗎?”
關池沉默片刻,抬頭說道:“剛才那隻鷹是來送鑰匙的。”
“所以?”周巖山繼續摸著石壁向前走,“派這種猛禽出來送鑰匙,就要做好被人誤會的準備。”
“你打算這麼跟傅雲淇說?”
周巖山頓了頓,面對傅家人他不太能做到這麼理直氣壯。
“又沒把鷹弄死,最多一點燙傷。大不了給他們磕一個。”
倒是能屈能伸,黑暗中的關池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天地君親師,你誰都磕?”
“大清亡很久了,小朋友。成年人該磕磕,又少不了一塊肉,面子思想不要那麼重。”周巖山隨口說道,“你別再踩我鞋了啊,再踩你得給我磕一個。”
“……你總有一天要遭雷劈。”
關池輕聲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說得含糊且緩慢,周巖山一時沒聽清。
“嘟囔什麼呢?”他問道。
關池沒吭聲,低頭仔細看路,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再踩他一腳。他不想跟他糾纏磕頭的問題,血壓容易爆表。
不過這事兒到底是他誤會在先,一看到老鷹什麼冷靜理智都拋諸腦後了。
現在回想起來,那蒼鷹在他們頭頂盤旋的時間似乎有點長,繞了好幾圈才俯衝下來,並且速度不算太快,否則他也抓不住它翅膀。第二次來時似乎帶了點攻擊意圖,速度明顯比第一次快很多,但也難說是想傷他們還是嚇他們。
山洞奇長,走了近一小時仍未看見盡頭。偶有幾隻蝙蝠從山洞深處撲騰著翅膀飛出來,兩人這才發現這洞挖得極高,頭頂距離洞頂至少七八米。
“窄、深、高,全靠自己人挖這麼一條易守難攻的山洞作為入村口,傅家人為了避世真捨得下功夫。”周巖山不禁感嘆。
“婁易能找來這裡,應該也下不少功夫。”關池輕聲說道。
周巖山停下腳步,轉頭時有水滴從山壁上方墜下,落在他後頸,帶起細微卻難以忽視的涼意。
“原來你為他來的。之前你向我打聽他的事,我沒怎麼在意。以為你只是好奇隨口一問,於是將周廷昱見過他的事告訴你了,緊接著周廷昱就消失了。”周巖山語氣聽起來一如既往,帶著漫不經心的輕佻,只語速比平時慢了些。
關池的手機快沒電了,幾分鐘前已關了電筒,僅靠周巖山打出的光源行路。此時那光亮照在兩人中間的地面,彼此臉上的神色在陰影籠罩中均變得神秘莫測。
“你和周廷昱說了什麼?”周巖山緩聲問道,語氣堪稱溫柔。
關池側目看向一旁山壁,他知道此時的周巖山正在看著他,也知道這種黑漆漆的環境不可能看清彼此的神色,他依舊移開了目光。
見周巖山耐性很好地等他回答,大有得不到答案就不走的架勢。關池一言不發,抬腳繞過他獨自朝黑暗中行去。
關池經常撒謊,在關於自己能力和身份問題上;他從不撒謊,在自己做過的事上。尤其有愧於心時,可以沉默和隱瞞,但不能說謊。他也不知自己堅持這點無聊的原則到底有什麼意義。
此時若他輕描淡寫一句“沒說什麼”,周巖山即便不信也不會硬逼他改口成自己預想的答案,可他說不出口。若沒他那句話,周廷昱不會去傅家村,至少不會去這麼快。
拆因分果,他不算起到決定性作用,但推波助瀾是賴不掉的——突然感到身後有東西靠近,關池側身避開,同時一把抓住那襲來的手臂。
周巖山挑眉,意外於關池的敏銳,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為不驚動關池,他連伸手的速度都放慢了,卻還是被他察覺了。不愧是絕不讓人碰觸因果線的人,這閃躲功夫已成本能。
“不要做難收場的事。”關池沉聲道。
“不收就是了,擺著。”
周巖山屈膝側踢。窄小的通道中,橫向逼來的攻擊讓關池無處可躲,只得轉身貼去山洞另一側的石壁。而這兩側石壁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