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究竟有什麼手段,但她直覺告訴她此時最好知無不言,別跟他對著幹。
“這個境是現實中的哪裡?”
“封君市項鞅鎮。”
“婁易也在那裡嗎?”
這次女子沒立即回答,對她來說此時的關池很可怕,但也沒有比婁易更可怕。其他資訊都好說,洩露婁易的所在地和自殺沒區別。
“不在。”
她的直覺已經拉響最高警報,甚至在叫她馬上離開因果境。
“那就是在了。”關池低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然後看了她一眼。
這一眼之下,女子飛快轉身朝因果境的邊界狂奔而去。
她本就只是為了維持規則之力才留在這個境的,既然規則之力已無效,她不必非等著血織女殺他們。只要他們??還在這個境,血織女就不會消失。
她只需要在現實中確認他們死亡就行了!
想通這個關節,女子逃得毫不遲疑。
跑著跑著,腳下突然有點灼痛,她以為是自己跑得太快了。而後這灼痛逐漸上移,來到她的腳踝、小腿、膝蓋……她低下頭,眼前的一幕駭得她立即高聲尖叫起來。
她的下半身被烈烈火焰包裹著,火舌如舔舐獵物的蛇,快速在她身上游動蔓延。她驚恐地摔倒在地,用盡全力拍打蹬踹,在地上翻滾扭動,試圖將火撲滅。
“啊啊啊……不要!住手,求你住手啊啊……我放你們出來!我什麼都答應你……啊!”
女子撕心裂肺的痛苦哀嚎響徹天地,在空曠的因果境中卻蕩不出一點回聲。火焰已裹住她全身,沒有一點要熄滅的跡象。
隔著跳動的火光,她在驚恐中看到關池那張靜如止水的臉。
“是你……你,你是……啊啊……我錯了,是我錯了!放過我……”
女子的聲音逐漸微弱,趴在地上縮成一團,最終在那團火焰中消散了。
關池的臉色慘白如紙,他靜靜站在原地,如面無表情的雕塑木然望著飄散在空中的精神體光點。
“……錯的是我。”他聲音暗啞,帶著濃重鼻音。
血織女似乎感應到什麼,在高空發出一陣高亢的尖嘯,宛如拉響了單音節的防空警報。
整個因果境都跟著震動起來,透明蛛絲網罩外的地方,接二連三冒出形態各異的斥力。原本豔陽高照的天空轉瞬烏雲密佈,雷雲閃電像收到緊急召集令,迅速從天邊奔湧而來。
境中所有斥力都被血織女這一聲綿長持久的尖嘯喚醒了。
關池垂手而立,低頭看了一眼依舊昏睡著的周巖山,唇邊一抹苦澀。
“抱歉。”他低聲呢喃,“我暫時還不能死……”
他抬手,曲起的食指上方燃起一簇拇指大小的火苗,像停落在指關節處的焰色小鳥。鳥身細弱,橙紅色的內焰溫暖柔和,明黃色的外焰隱隱透著藍。
那火苗懸在空中,而後便倏地不見了。
下一刻,女子剛才乘涼的大樹突然被熊熊烈焰包裹起來。
血織女連同境中所有斥力同時發出響徹天地的悲鳴,好似被烈焰焚燒的不是樹,而是它們。
樹梢飛散出晶晶亮亮的光點,像被火焰熔斷的纖維碎屑,被熱浪一推便翻滾著飄向天際,消失在雲端。
所有斥力紛紛湧向那棵參天大樹,前赴後繼地撲入火焰中。如無數飛蛾撲火,壯烈又徒勞。
血織女也移動起來,想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強行推拉著朝浴火大樹的方向移動。蛛絲裙襬一觸及火舌便立即被吞噬,火線順著絲線飛竄出來,瞬間形成一個燃燒的巨型鳥籠。
那棵樹上集結著這個境所有的因果線,所以那女子才在這棵樹下乘涼,唯有此處不會受到斥力攻擊。
斥力存在的目的是守護境中因果線。業師是唯一會讓因果線受損的入侵者,故而斥力會攻擊業師。
現在因果線已消失,斥力也再無存在意義,隨因果線一同消亡便是一境斥力最後的歸宿。
——業火所到之處,因果燼滅,善惡俱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