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集團的會議結束,天已經黑透了。那是林彪出逃的事件,舉世震驚,當然要在全國進行病毒消殺。
夢佳萍攜著才發的工作服,和華援朝回家的時候,仍然走的是小路。小路黑咕隆咚,基本是一條直線。走大路要經過夏橋煤礦門口,再折返向東,猶如走得是三角形的勾和股。
勾平方加股平方等於弦平方,雖然在學校沒學到多少知識,這點幾何知識,兩人還是掌握的。
嫌遠,很多人都是走小路,只是小路要轉彎抹角穿過農田,太荒僻。
入冬的天,太陽落山早,小路黑燈瞎火的。由於是回家,一路上夢佳萍的步伐節奏很慢,不時轉臉和華援朝說上幾句雲天霧罩的話。沒有什麼事,不用趕時間,悠閒時的夢佳萍煞是活潑可愛。
今天感覺怎麼樣?
夢佳萍問完見華援朝只是憨笑,夢佳萍佯怒的說:別笑!剛進廠門,一定要給人個好印象,勤快點,我說的不光是腳和手,還有嘴和頭腦。咱們年輕人,得追求進步呀。
接著她抱怨:咦,我說了這麼多,你怎麼不說話吶。
華援朝撓了撓頭:你活像個喜鵲,我能插進嘴嗎?聽你的還不行嗎?
夢佳萍篾了他一眼:你呀…我這樣好說嗎?這不是在你面前嗎?今天,在廠子裡我說的多嗎?今天是新工人集體學習,要求發言,我能不發言?
華援朝歪著頭想了想:沒有!你話很少,不過,該說的你也都說了。
夢佳萍笑著望向他:以後,我的嘴要是沒有把門的,你可要提醒我呀。說到這裡,她忽然咯咯的笑了起來:真奇怪,咱們在校教室挨著教室,天天見面就是沒有說過一句話。現在好了,天天在一起,想不說話,都難。哎!明天早上我還去喊你一起走。以後天天都這樣,早來晚走的,在一起既壯膽,也有個說話的。
見華援朝點頭,她又銀鈴樣的笑了,不許耍賴哦。來!
夢佳萍伸出右手小拇指:來呀!見華援朝矇頭暈腦的,噗嗤一笑:傻樣!咱倆來勾勾上吊…
華援朝笑了:那是捏尿窩窩的小孩玩的,咱…
沒等華援朝說完,夢佳萍搶過話茬:狗大的年紀,你七老八十啦?快來!
兩個人站在小路兩邊,每人伸出小拇指勾連在一起,嘴裡唸叨著:勾勾上吊,一百年不忘掉!誰忘掉,是小狗!
雖然才天黑,風比白天大多了,寒氣讓人不由得縮起脖子。走了一會,華援朝想起剛才盟誓的樣子,不由得笑出聲。心裡思忖著說:都幹工了,還小孩子過家家的。
夢佳萍一臉的嚴肅:私下裡還真的好玩!你笑什麼?笑我剛才和你拉勾?我只是想要你別忘掉自己說過的話?不能食言。
華援朝委屈的喊:食言?我食言?
夢佳萍一臉的正經:你又不是沒食言過?
華援朝不服氣:我什麼時候食言的,你說?
夢佳萍略略沉吟:今天,我不說,以後再告訴你……
弄得華援朝一頭霧水,想得腦袋疼,也沒想起。
路在年輕人的腳下,再長也是短的,不知不覺說說笑笑就走完十幾里路,到家了。
倆人相對點點頭,算是告別,各自回了自己的家。
這樣,倆人相伴來回的日子沒過多久。
華援朝進了廠子的文藝宣傳隊,吃住在廠子裡,晚上不能回家了。
夢佳萍分配在全廠最苦最累的一線車間,每天三班倒,也住到了集體宿舍。
夢佳萍乾得很出色。
學校裡剛剛恢復共青團組織,她就是第一批團員。現在,廠子裡只要開全廠大會,代表青年職工發言的準有她!
華援朝在宣傳隊的日子並不好過。
樂器,他雖然懂一些,但達到演出伴奏的水平,距離還不小。但他長相英俊,是演員的好坯子。可那時主要是演樣板戲,他沒有京劇基礎,唱腔上不來,只能演配角。加上,來自不同的學校,進不了主流幫派,華援朝很壓抑。
晚上,住在漣泉主城區的隊員,在排練結束後,不少人回了家,對她們來講,回家是抬腿就到的事。
華援朝無聊的半躺在道具堆裡,看了會子屋頂,老牛大喘氣。
宣傳隊,他實在不想幹了。受氣不說,其他的隊員都是拿的壯工工資,三十六元九角,華援朝拿的是每月十四元的學徒工資。到外單位演出,有四菜一湯招待。別人有吃有喝,可謂是掉進福窩裡了,巴不得宣傳隊天長地久的存在下去。華援朝不,他盼不得